第771章 真相大白(上)
商陸竟然是一句話也接不上來。
兩個男人的臉上都染着無盡的愁容傷感,如同落地窗外濃濃的夜色一樣,又沉又暗。
過了小半分鐘,商陸才問,“阿宴,你會怪我嗎?
”
“怪你什麼?
”李宴反問。
商陸答,“怪我太自私。
”
回答商陸的,是李宴短暫的思索和沉默。
幾秒鐘後,李宴拍着商陸的肩,堅定道,“你我兄弟二人幾十年的交情了,有什麼怪不怪的。
都是命運安排,無關誰的對錯。
”
“不管怎樣,這裡永遠是在一起的。
”說話時,李宴用拳頭輕輕抵了抵商陸胸口的位置。
那是心髒的位置。
李宴的意思是說,他們兩兄弟永遠心連着心。
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有隔閡和仇恨。
商陸知道,他這輩子失去什麼都不會失去的,便是他的兄弟情。
“你們去京都後,我會去看你們的。
”商陸也拍了拍李宴的肩。
幾分鐘後,他離開了李宴家。
有許多話還沒對李宴說,想倒回去,又作罷。
最後邁步往家的方向走時,遇到了匆匆而來的喬長安。
“爸爸!
”喬長安匆忙的腳步,在商陸的面前停下來。
商陸大約猜到,女兒是要去找阿遇,“你要去你小姨家嗎?
”
“嗯,我找阿遇,找他有急事。
”喬長安點了點頭。
她朝李家别墅的方向望了望。
又望而卻步。
并不是不敢去找李遇,而是之前李遇對她的态度實屬堅決。
她這麼直沖沖地去找他,未必能留住他。
得想個萬全的法子才行。
商陸知道李遇不在家,女兒去了也見不到人,便道,“那你去吧,正好你小姨父要帶着你小姨去京都看病,以後就定居在那邊了,你陪陪你小姨也好。
”
“你知道他們要去京都?
”喬長安問,商陸點點頭,“嗯。
”
喬長安想了想,“我還是不進去了,等媽媽出差回來,我跟你們倆有事要說。
”
原本出差的人是宋薇的。
但明天是秦君澤的生日。
兒子的生日,宋薇當然要好好準備一番,所以就由喬荞代替她去出差了。
阿遇把一顆腎髒捐獻給媽媽的事情,喬長安準備等媽媽回來後,一起告訴他們倆。
深夜。
喬長安悄悄去了商陸的書房。
她知道書房裡有一條暗道,是可以通往李遇家的。
穿過那道暗道,她去了李遇家。
此時,已經是夜裡一點了。
李遇已經睡熟了,連喬長安悄悄爬上了他的床,安安靜靜地躺在他身邊,他都不知道。
怕把李遇吵醒,喬長安想靠近他,想抱緊他,手都已經快靠近他了,又收回來。
随即,小心翼翼又悄然無聲地,躺在他的身邊。
因為隔得近,她能夠在寂靜的夜色裡,聽聞到他的呼吸聲。
能借着夜色,看到他五官分明的輪廓。
能夠這麼一直一直地看着他。
那一刻,她好像是枯木逢春,又忽然活了過來。
李遇睡得很沉。
早上,喬長安才看到,床頭兩瓶藥。
一瓶是裉黑素,一瓶鹽酸曲唑酮片。
前者是改善睡眠的,相當于安眠藥。
後者是抗抑郁藥物,也是改善睡眠的。
難怪昨晚他睡得那麼沉,一覺睡到了早上八點。
這個時間點,喬長安早就陪家人吃完早餐,也早該到醫院了。
但她給商陸留了個紙條:爸爸,今天不用等我吃早餐,我去處理點事情。
商陸看到女兒留下的紙條,又發現她手機放在家裡,有些擔憂。
一大早,他去了李宴家,“安安在你家嗎?
”
“沒有啊。
”李宴根本不知道,安安昨晚半夜從暗道來了家裡,現在正躺在阿遇的身邊。
“李遇呢?
”商陸問。
李宴這時正在給坐在沙發上的雲舒,梳着頭發,他手上的動作停下來,“還在睡覺,他最近睡眠不太好,吃了些助眠藥,一般都會睡到八九點鐘才會起來。
安安不見了嗎?
”
身前的雲舒癡癡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來人了也不知道,嘴裡小聲地念叨着她的阿宴。
其實阿宴就站在她的身邊,她全然不覺。
李宴也顧不上給雲舒梳頭發了,“要不要我幫你一起找?
”
“不用了,要是安安來你家,你給我來個電話。
”商陸又匆匆離開了。
李遇的房間裡。
那兩個李遇收好的行李箱,她打開看了一下。
果然如她猜測的,李遇把她衣服還有他們的合照,都帶上了。
隻是回鵬城後,她從來沒見他穿過她以前送給他的衣服。
這個男人,明明很在意她。
把行李箱合上後,她又重新躺回了李遇的身邊,他還是沒有醒。
大約是在九點鐘,李遇醒過來。
見到躺在身側,眼睛也不眨一下看着他的喬長安,他直立立地坐起來,“你怎麼在這裡?
”
這才發現,喬長安的眼睛是又紅又腫的。
應該是昨晚哭過。
否則不會腫得像青蛙一樣。
瞬間心疼的他,卻裝得冷漠不堪又兇巴巴的,“喬長安,誰讓你偷偷跑進我房間又爬我床的?
你就這麼不要臉的嗎?
”
喬長安又哭了。
眼淚刷刷刷砸下來,一顆又一顆,滾燙又酸楚。
但絕對不是被李遇罵哭的,而是心疼哭的。
她紮進了阿遇的懷抱裡,“阿遇,對不起!
”
手被李遇用力摳開,“放手。
”
“對不起,對不起。
”喬長安死活不放手,手被他摳痛了,還死死地抱着他的腰。
“阿遇,對不起,你把腎捐給我媽媽的時候,我什麼都不知道,也沒在你身邊照顧你。
”
“對不起,我還差點錯怪你真的是個絕情絕義的人。
”
那隻用力推開喬長安的手,瞬間僵了僵。
緩了幾秒,他不敢置信道,“你……怎麼知道的?
”
這事隻有父親知道。
父親是絕對不會說的。
“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
”喬長安抽泣着,“你生病了的事情,我也知道。
你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才突然改變主意不跟我複合的?
”
李遇不答。
喬長安吸了吸鼻子,抽泣道:
“肯定是。
”
“阿遇,醫生都說了,你可能是心理原因導緻的性能力障礙,這個可以治的。
”
“我陪你一起治,好不好?
”
“肯定可以治好的。
”
李遇心緒複雜,咬咬牙,有些發怒,“你是在羞辱我的嗎?
”
“在我面前,你要什麼自尊。
”喬長安說服着,“你也是醫生,你應該知道有病就治病這個道理,怎麼可以逃避呢。
”
“再說了,你覺得你退出了成全我,我就真的能夠幸福嗎?
”
“還是你覺得你有多高尚,要把自己的女人讓給好兄弟。
”
“我又不是物件,可以被你讓來讓去的嗎?
”
她又心疼,又好氣。
但更多的是心疼,還有堅決,“我不管,我喬長安這輩子賴定你了。
”
抽泣着,又道,“對,我就是不要臉,臉皮厚,你怎麼罵我,我都不走。
你要是去京都,我就跟着你去,你别想甩開我。
”
“你給我滾出去。
”李遇無法面對知道了實情,這般堅定的她。
拽着她的手,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地将她拖到了門口。
拉開門,将她甩了出去,“喬長安,我不用你來可憐我。
我也不可能跟你複合,你滾。
”
砰!
門被他摔了過去,急着擠進去的喬長安險些被撞上。
那關門時狠狠扇過來的風,像是耳光一樣打在她的臉上。
她拍打着門,“阿遇,你開門,我還有話沒說完。
”
裡面的阿遇,沒有任何聲音。
門也被反鎖了。
身後,是李宴的聲音,“安安,你别敲了,阿遇不會開門的。
”
“小姨父。
”哭滴着的喬長安轉身回頭,“你幫我把阿遇的門打開,好不好,我真的還有好多話要對他說。
”
李宴問,“阿遇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
喬長安點點頭。
李宴又問,“知道多少?
”
“反正都知道了。
就算他不是因為把腎捐贈給我媽媽而得的病,我也不會嫌棄他,也會陪他直到把病治好的。
小姨父,你幫我勸勸他,讓他不要去京都好不好。
如果要去,我跟你們一起去,好不好?
”
李宴臉色沉重,“你先回家吧,你爸早上起來沒見到你,你手機也落在家裡,他一直在找你。
”
商陸原本是準備九點準時到機場,接喬荞下飛機的。
喬荞出差的時候,沒讓他送。
回來的時候,也沒告訴他航班信息。
還是他磨着秦森,從宋薇那裡打聽到的。
喬荞上飛機前,宋薇就發了信息給她:喬兒,你們家商陸跟阿森打聽到你的航班信息,會去機場接你。
到時候你給他個台階下,别再吵了。
雖然宋薇不知道這兩口子具體是因為什麼而吵架鬧離婚,但還是想他們快點和好的。
喬荞走出機場。
到處看着商陸的車。
商陸也沒有給她打電話和發信息。
她原本也是想給他一個台階下,再跟他好好聊聊女兒的事情的。
因為一周之約已經到了,如果商陸還是堅持不告訴女兒,她會有自己的處理方式,不會再跟他商量了。
一個人固執到什麼意見都聽不進去的時候,是不必要再溝通的。
今天商陸要來機場接她,她就最後再給他一次機會。
但下飛機許久了,都沒見到商陸有什麼動靜。
原本有所期待的。
這會兒心有點涼。
如果他真的有心,可能早就到機場等着了。
于是,她自己打了個車回到家。
剛到家,便見到商陸在安慰哭得不行的女兒。
女兒隻顧着哭,商陸問話,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在那兒哭得顫抖,哭得抽泣。
“安安,到底遇到什麼事了,你跟爸爸說說。
”商陸快要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