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你怎麼來了?
”
葉夫人的表情有些僵。
江雲骓雖被封了中郎将,到底離京三年,做事也沒那麼靠譜。
江雲飛可不一樣。
他是忠勇伯府的長子,做事向來沉穩,又在軍中曆練多年,早就能夠獨當一面,在外說話已經能代表忠勇伯了。
要是讓他知道那些破事,兩家的姻親關系還能好嗎?
葉夫人開始心虛。
江雲飛先不動聲色的看了花容一眼,然後才看向葉夫人說:“昨晚花朝節,晚輩奉命加強城中守備,聽聞二嬸深夜來了葉家,擔心出了什麼事,特意來看看。
”
樓氏不想葉夫人為難,連忙開口:“沒出什麼事,是我昨晚做了惡夢,實在放心不下,就來看看岚兒,岚兒給葉家生了個小子,雲飛,你做舅舅了!
”
說到最後,樓氏的語氣輕快起來。
再痛再難她的女兒都已經熬過去了,以後肯定會好起來的。
葉夫人跟着附和,命人去抱孩子,試圖用孩子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江雲飛的反應卻很淡,漠然道:“孩子還小,不用這麼折騰,過些時日再看也一樣,我方才進院,見葉伯母似乎和府上的婢女起了争執,不知所為何事?
”
江雲飛把話題又拉回到花容身上,葉夫人臉上出現一絲裂痕,還想遮掩,花容搶先把大緻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最後說:“奴婢沒有别的要求,隻是想為蘭花姐姐斂屍,讓她入土為安,還求大少爺成全。
”
花容說完,江雲骓的眸底閃過晦暗。
他剛剛已經為花容出頭了,可花容願意求大哥卻不肯求他。
江雲飛并未注意到江雲骓的神情變化,冷着臉看向葉夫人,示意葉夫人給個說法。
葉夫人繃着臉說:“這件事還是等官府給出定論再說,現在去斂屍,難免落人話柄,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忠勇伯府的名聲着想。
”
剛剛江雲骓讓葉夫人給花容道歉,葉夫人心裡不高興的很,就算她現在知道蘭花的死可能有隐情,也不願意告訴馬上告訴花容在哪兒将蘭花沉的塘。
葉夫人以為自己這樣說就可以堵住花容的嘴,下一刻卻聽到江雲飛說:“既然葉伯母已經派人報官,這個叫蘭花的婢女便也是涉案之人,京兆尹尚未趕到,葉伯母理應先向本官交待清楚和她有關的一切事由。
”
江雲飛雖然還稱葉夫人為伯母,用的卻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他要辦案,葉夫人若是還不肯說,那就是妨礙公務。
葉夫人噎住,沒辦法反駁,隻好把細節都說出來。
蘭花與人私通那日正好是葉夫人的生辰,葉夫人請了不少世家夫人到府中做客,獨獨沒有請樓氏。
席間,一位夫人去如廁,回來的路上無意中撞破蘭花與人私通,這事讓葉夫人相當丢臉,葉夫人一怒之下,就将蘭花沉了塘。
葉夫人知道自己這事處理的不太妥當,辯解道:“那麼多人都看到的,人證物證俱在,我若是不處置了她,府裡豈不是會亂了套?
”
之前葉夫人說蘭花是與小厮私通的,可當着江雲飛的面,葉夫人未曾再提及奸夫的身份。
花容聽完狐疑的問:“那個奸夫呢?
”
既然當場捉奸,奸夫也該一并被沉塘才是。
葉夫人被問得面上一慌,一旁的葉公子急急道:“奸夫也被沉塘了,我知道在什麼地方,我這就帶你們去!
”
葉公子的語氣頗為着急,反應比之前大多了。
花容眉心微皺,江雲飛則毫不留情的戳穿:“奸夫是你。
”
不是疑問,而是笃定。
江雲飛如今也算閱人無數,一看葉公子的反應就知道他想掩飾什麼。
樓氏被江雲飛的話驚得眼皮一跳,不等葉夫人和葉公子辯駁便急急道:“雲飛,這種話你可不能亂說啊,謹之飽讀詩書,對岚兒也好,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呢?
”
樓氏自己過的不好,管不住丈夫在外面養女人,斷然不能接受女兒也過上和她一樣的日子。
江雲飛還想繼續追問,花容出聲打斷:“既然葉公子願意帶路,江大人還是先派人把屍骨撈起來再說吧。
”
江雲飛看了花容一眼,到底沒再說話。
葉謹之立刻命人準備馬車和打撈的工具,江雲飛點了四個人去打撈,花容小聲問:“大人,奴婢能跟着去看看嗎?
”
官府辦案,閑雜人等是不能去的,這不太合規矩。
江雲飛還沒回答,江雲骓便抓住花容的手說:“我帶你去。
”
清早的氣溫還比較低,花容的手是冷的,江雲骓的掌心卻很熱,花容被燙到,下意識的想掙紮,卻被江雲骓抓得更緊。
江雲骓不許她掙脫,強硬的拉着她朝外走去。
剛走了兩步,江雲飛冷聲提醒:“沐休隻有一日,阿骓,你該進宮上值了。
”
被封了官,地位會高一些,但相應的約束也會更多。
無故曠職是重罪。
江雲骓頓住,抓着花容的手越發用力。
花容蹙眉,小聲提醒:“少爺,你抓疼奴婢了。
”
江雲骓松了力,低聲說:“我讓随風陪你去。
”
“不用了,奴婢方才隻是問問,并不是一定要去的。
”
花容直接拒絕,江雲骓的臉繃得更緊,拉着花容出了門。
周林也在外面等了一夜,見花容和江雲骓出來,立刻駕着馬車過來。
江雲骓把花容送上馬車,沉沉道:“回去好好休息。
”
“好。
”
花容低垂着腦袋并沒有看江雲骓,江雲骓胸口堵得厲害,最終什麼也沒說,等周林駕車了離開才往宮裡趕。
馬車駛出去一段距離,周林忍不住說:“我看江三少爺對你其實挺好的,不像是會逼你喝絕子湯的人,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
絕子湯的确不是江雲骓逼花容喝的。
花容剛想說話,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下一刻,江雲飛将馬車逼停。
玄鐵甲胄在晨光下折射出銳利的冷芒,江雲飛騎坐在馬背上,看着花容命令:“下車,随我認屍。
”
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