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崩的聲音那樣大,衛映辰和蕭茗悠也聽到了。
不過誦經殿是雲山寺的主殿,牆體比其他地方要更穩固,而且并不是泥石的沖擊範圍,并未受到太大的影響。
“發生什麼事了?
”
蕭茗悠揪着衛映辰的袖子不放,一臉的惶恐不安,片刻後,有護衛來報:“郡主,衛公子,不好了,山崩了,衛小姐住的禅院被沖毀了。
”
蕭茗悠驚呼:“怎麼會這樣,映辰哥哥,我們快去救阿甯!
”
蕭茗悠說着就往外跑,被衛映辰拽回來:“江三少爺應該已經聽到動靜去找阿甯了,有他在,阿甯不會有事,郡主是我的未婚妻,我理當确保郡主的安全。
”
搖曳的燭火下,衛映辰下颚緊繃,冷如刀削,分明擔心到極點,卻還是遵循理智行事。
蕭茗悠微微蹙眉,在她的預想裡,衛映辰該和江雲骓一樣為了花容失去理智才是。
“可是阿甯……”
蕭茗悠還想再勸,衛映辰冷寒的眸子鎖定她:“阿甯不會有事的,郡主應該盼她點好。
”
話裡帶了戾氣,蕭茗悠的手腕被抓得生疼,她若再說些對花容不利的話,衛映辰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反正那個賤人已經死了,她也不用做太多引人懷疑。
蕭茗悠垂眸,重新跪在蒲團上:“映辰哥哥說的是,我會祈求佛主保佑阿甯平安無事的。
”
寺裡禅院被沖毀了好幾個,留宿的香客受到驚吓,寺中武僧迅速把人都轉移到誦經殿來,衛家的下人和王府的護衛全都圍在衛映辰和蕭茗悠周圍。
天亮後,清溪才被找到。
她的肩膀被砸傷,流了不少血,好在性命無憂。
看到她,衛映辰的眸子亮了兩分,急急地問:“阿甯呢?
”
清溪先是一怔,而後慌亂道:“小姐昨晚早早的就睡下了,她讓奴婢去長生殿添香油,奴婢添完剛準備回去,就聽到一聲巨響,然後長生殿的屋頂就砸了下來,奴婢被埋在裡面沒了知覺,剛剛才被救出來,小姐一定還在屋裡睡覺,大少爺沒派人去救小姐嗎?
”
清溪說着說着就落下淚來。
大少爺平日最疼小姐了,出事後肯定第一時間派人去救小姐,小姐沒在這裡,隻怕是兇多吉少。
聽到清溪被找到,随風立刻扶着江雲骓趕到到誦經殿。
誦經殿裡鬧哄哄的,聚集在這裡的香客們哭鬧不止,清溪的話卻清晰無誤的傳入江雲骓耳中。
昨夜花容沒有和清溪待在一起,她就在把屋裡,被突然滾落的泥石掩埋。
江雲骓身形晃動,眼前一陣陣發黑,卻還是強撐着掉轉步子。
他要回去找她!
然而剛邁出一步,一口血就控制不住的噴出來。
“主子,你不能再去了,你需要休息,小人會繼續帶人去找衛小姐的。
”
随風強行的把江雲骓扶到殿中。
他身上滿是泥污,雙手更是血肉模糊,猙獰可怖,衆人吓得讓出路來,蕭茗悠看到這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
阿骓哥哥竟然愛那個賤人到了這種地步!
這些年他明明一直冷心絕情不近女色的,究竟是什麼時候動的情?
又為什麼情深至此!
?
“請衛公子幫忙照顧一下主子,小人會繼續帶人尋找衛小姐。
”
随風把江雲骓交給衛映辰,立刻轉身離開。
江雲骓想起身,被衛映辰攔住:“江雲骓,夠了!
”
隻看他那一雙白骨森森的手就知道他昨夜為了找花容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就算衛映辰不想讓他和花容在一起,這個時候也不能不動容。
蕭茗悠不明白自已到底輸在哪裡,她蹲在江雲骓面前,假意關心:“昨晚山崩是天災,阿甯命不好,怨不得阿骓哥哥,阿骓哥哥怎能為了她把自已傷成這樣,幹娘若是知道……”
蕭茗悠話沒說完,就被江雲骓掐住脖子。
他的指尖被磨得見了骨,手上全是濕黏的血肉,貼在肌膚上如同腐爛殘破的屍體。
他像是感覺不到痛,五指收緊,便掐得蕭茗悠喘不過氣來。
“你最好祈禱她還活着,不然我就一刀一刀剮了你給她陪葬!
”
江雲骓的聲音啞得厲害,布滿血絲的眸底滿滿的都是殺意,嗜血狠辣,毫無感情。
他是真的想生吃了她。
死亡的氣息讓蕭茗悠沒了嫉妒,隻剩害怕,她拼命的掙紮,想要掰開江雲骓的手,瀕死前一刻,江雲骓失力的暈了過去。
蕭茗悠嗆得劇烈咳嗽,喉嚨痛得像是吞了刀片。
回過神來後,她尖聲命令:“江雲骓要謀害皇室血親,給我殺了他!
”
江雲骓剛剛散發出來的狠意真的吓到她了,他絕不可能喜歡她,以後肯定不會放過她的,她得先下手為強。
蕭茗悠的嗓子也啞了,面色慘白。
衛映辰當然不會讓人動江雲骓一根汗毛,他把蕭茗悠抱進懷裡,溫聲安撫:“好了,沒事了,沒人會傷害你,有什麼事等回家再說。
”
就算江雲骓剛剛真的把蕭茗悠掐死,也得等回去後才能定他的罪。
——
江雲骓昏迷了沒多久就醒了。
他傷得重,又發了瘋的要去找人,被單獨安置在主持的禅房休息,主持帶着寺中武僧還在外面救人清理泥石。
他發着高熱,腦子亦是混沌,但一想到花容的禅院還被泥石掩埋着,就如同烈火焚心,等衛家的人一走,他便強撐着下了床。
他不能躺在這兒,就算死,他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江雲骓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手剛碰到門,卻聽到一聲幾不可察的低喚:“三哥。
”
江雲骓渾身一僵,不确定那是現實還是錯覺。
“三哥,是我。
”
花容又喚了一聲,江雲骓猛然轉身,第一時間卻沒看到人,找了好一會兒,他才發現角落櫃子被撐開一條縫,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失而複得的喜悅砸得他腦袋一片空白,他什麼都顧不得,沖過去打開櫃子,把花容擁入懷中。
他抱得太緊,花容的骨頭都被勒疼。
“三哥,你勒疼我了,能不能放開一點?
”
“不能!
”江雲骓用力吸着花容的氣息,啞聲說,“這一世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再放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