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月挨了巴掌,臉面丢盡,沒等到開席就謊稱身子不适要回家。
葉老夫人訓斥了她一番,要她留下,葉明月卻是眼睛一眨委委屈屈的落下淚來。
人家衛老爺子過大壽呢,她在這兒哭哭啼啼,不是誠心觸人家的黴頭麼?
葉老夫人被她小家子氣的模樣氣到,怕她再闖出什麼禍來,讓心腹婆子跟着葉明月回去。
李湘靈見狀故意道:“嫣兒,葉小姐身子不适要回家,你代我去送送她吧。
”
葉明月是因為花容才出的醜,她急着回家就是想躲着花容,李湘靈還專門讓花容去送她,分明是故意膈應葉明月和葉老夫人。
葉明月表現得越小氣蠢笨,就顯得花容越大氣聰慧,兩家的家風高下立現。
葉老夫人氣得臉上的肉都在抽搐,卻也無可奈何。
出府的路上,葉明月憋着氣,咬牙低問:“今日我被你害得出盡洋相,現在你滿意了吧?
”
“葉小姐若無害人之心,怎麼會自食惡果呢?
”
“你明明早就和李妙音勾結在一起,故意下套害我,你不過是家世比我更好,心機比我更深,才會赢我!
”
葉明月咬牙切齒,并未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恨透了花容。
花容平靜的看着她:“如果你不讓丫鬟推我,又怎麼會入套呢?
”
葉明月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她固執的認為自己是無辜的受害者,一字一句的說:“衛嫣,我不會放過你的,總有一日,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
葉明月說完氣沖沖的離開。
花容沒有再送,看着葉明月的背影搖了搖頭。
她和葉明月沒有深仇大恨,隻是想給葉明月一點教訓,但葉明月非要鑽牛角尖,她也沒有辦法。
花容準備返回席間,剛走了兩步,餘光突然瞥見牆頭有人影攢動。
“什麼人!
?
”
花容想也沒想呵斥了一聲,那人被吓到,從牆上跌落。
花容拎起裙擺找過去,意外看到江臨松疼得龇牙咧嘴的臉。
“江小少爺,你怎麼在這兒?
”
這便是女眷區,他的年紀雖然還小,卻也不該出現在這裡。
江臨松小臉通紅,想要逃跑,剛站起來又疼得跌坐在地。
花容連忙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亂動:“你可能受傷了,别亂動,讓府醫來看看。
”
花容說完便要讓秋蘭去找大夫,江臨松抓着她的胳膊說:“我沒事,不要讓别人知道!
”
江臨松疼得滿頭大汗,眼底卻透出哀求。
花容蹙眉,一邊讓江臨松脫了鞋子檢查傷勢,一邊問:“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要爬牆?
”
江臨松不想鬧大,隻能如實回答:“葉俊修不知道被誰揍了,先生懷疑是我做的,我不想跟他們對峙,想自己回家去。
”
隻是他對衛家不熟,走着走着迷了路,隻能翻牆看看。
江臨松說完垂下眸子,緊緊抿唇,有些緊張也有些難過。
他雖然不喜歡葉謹之,但也知道葉謹之是自己的姑父,是長輩,隻在課堂上頂過幾次嘴,從未有過要報複葉謹之的想法,他沒想到葉謹之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懷疑自己。
太學院裡欺負他的人很多,他的名聲不好,連母親和祖母都以為他頑劣難訓,他怕其他人也會這樣覺得,萬一找不到兇手,他就得背這個黑鍋,父親回去說不定會打死他,祖父也會對他失望。
他承受不起那樣的後果。
江臨松從牆上摔下來的時候扭傷了腳,這會兒腳踝都腫了,但應該沒有傷到骨頭。
花容上一世獨自逃亡了三年,對這種小傷也有些經驗。
她把江臨松扶到客房,讓秋蘭去廚房拿了冰塊給他敷着傷處,等江臨松的表情不那麼痛苦了才問:“那是你打的葉公子嗎?
”
“當然不是!
”江臨松毫不猶豫的否認,怕花容不信又補充了道,“今天衛家守衛嚴,來往的達官貴人很多,動手打人很容易被發現,我又不是傻子,就算要打他也要選個合适的時機。
”
“那你在怕什麼呢?
”
江臨松噎了一下,片刻後才說:“有很多人看不慣我,萬一有人幫忙作僞證,我就說不清了。
”
“你祖父和二叔在軍中多年,帶出來精兵無數,你父親在大理寺更是斷案如神,若是有人作假,他們難道分辨不出來,護不住你麼?
”
“可是他們也不喜歡我。
”
江臨松垂下腦袋,極力克制才沒有讓眼淚掉下。
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母親和父親的感情不好,父親喜歡的是别的女子,哪怕他是父親唯一的兒子,這麼多年,父親也對他不管不問。
祖父和二叔都是武将,但母親不喜歡打打殺殺,希望他做文官,所以祖父和二叔也不喜歡他。
正是因為家裡沒人喜歡他,太學院裡那些人才敢肆無忌憚的欺負他。
之前看到江臨松當街打人,花容還以為他和江雲骓一樣天生反骨,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自卑。
花容忍不住問:“誰告訴你他們不喜歡你的?
”
“沒有人說,是我自己感覺出來的。
”
柳如雪當然不會說忠勇伯和江雲揚不喜歡江臨松,但她因為和江雲骓離心,心裡衡量着親疏遠近,無形之中也讓江臨松變得敏感起來。
花容暗暗歎了口氣,不再追問,隻安慰江臨松:“你身上流着江家的血,江家沒人會不喜歡你,上次接風宴,你祖父和二叔不是為你撐腰了嗎?
”
“那是因為師父幫我說了話。
”
“今日你師父也來了衛家,你卻要躲,可是連他也信不過?
”
江臨松握緊拳頭,郁悶的說:“師父無權無勢,得罪不起那些人。
”
“那你可知你今日逃了會有什麼後果?
”江臨松答不出來,花容繼續問,“無人為你撐腰,無人為你說話,你就沒有勇氣面對,隻能逃避嗎?
”
“那你說我能怎麼辦?
”
江臨松忍不住拔高聲音,眸底淚光閃動。
他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孩兒,不知道被親人長輩當衆污蔑要如何應對。
花容把冰塊放到一邊,站起身說:“這是江小少爺的事,江小少爺應該自己想,隻是江家世代忠烈,江小少爺可曾在族譜上見過貪生怕死之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