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館開館後,成了瀚京所有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所有人都等着看江瑤安被衛家休棄,李湘靈卻召集衛家女眷,送了十個婢女到武館學武。
這明顯是在為江瑤安撐腰,一群等着看熱鬧的人都被打了臉,為了不那麼丢臉,嘲諷起衛家來。
衛家如今好歹是皇親國戚,竟然縱容江瑤安開武館,成何體統?
嘲諷歸嘲諷,江瑤安的武館卻順利開張了。
江瑤安每日都早早的到武館授課,消息傳出去後,衆人都非常好奇她究竟會教些什麼功夫,但武館的守衛很嚴,誰也打探不到風聲,漸漸的,便有一些人家送了婢女來習武。
這日,江瑤安正在盯着武館的姑娘紮馬步,紫绀小跑到她耳邊低語:“少夫人,相府送了兩名婢女來。
”
紫绀神情嚴肅,衆人皆好奇的伸長脖子。
江瑤安掃了衆人一眼,肅然道:“練功不專心,所有人加罰一炷香的時間!
”說完不顧一片哀嚎,提步來到武館前廳。
廳裡,一個中年婦人帶着兩名面容姣好的婢女站着,見到江瑤安,婦人立刻上前道:“見過衛少夫人……”
江瑤安擡手打斷婦人,沉聲道:“這裡是武館,隻有教頭,沒有衛家少夫人。
”
婦人表情一僵,不自然的喚了聲:“江教頭。
”
江瑤安微微颔首,看向那兩個婢女,婦人連忙介紹:“這是青釉和綠梳,她們都是我家大小姐的貼身婢女,想請江教頭好好教教她們本事,日後我家大小姐在外走動,我家老爺和夫人也能安心一些。
”
“之前可有習過武?
”
“相府是書香世家,我家大小姐更是知書達理的典範,她們都不曾習武。
”
“武館外面的告示可認真讀過?
”
“讀過讀過,她們年紀大了,錯過了習武的最佳時機,若想練得武藝出衆,至少要苦練數年,但可以在教頭這裡學一些危急時刻自保的本事。
”
婦人答的很快,明顯是仔細打聽過流程的。
江瑤安不再多問,示意紫绀收下學費,立下字據送婦人離開。
江瑤安帶着青釉和綠梳去往後面練武場,路上與她們介紹:“大家是來武館習武的,進了這裡就隻有這一個身份,不分尊卑,若發生争執,會按照武館的規矩懲罰,若有不服的,可自行離館,但離館後不可再踏入這裡半步。
”
“奴婢們是奉命來學本事好回去保護小姐的,就算教頭故意刁難,我們也絕對不會主動離開。
”
“綠梳,不得無禮!
”
青釉呵斥了一聲,又向江瑤安道歉。
兩人一唱一和,禮數周到,雖然冒犯了江瑤安,卻叫人挑不出錯來。
江瑤安看了兩人一眼,平靜的說:“學堂為人傳道授業解惑,我開武館則是希望女子也能有自保的能力,不必任人宰割,在我眼裡,進到武館的人都是一樣的,我不會存心刁難誰。
”說話間,三人已經到了練武場。
看到其他人都穿着幹淨利落的練功服在紮馬步,兩人眼底閃過意外,似乎沒想到這武館開的還挺像模像樣的。
江瑤安讓紫绀帶兩人去換衣服,然後測驗了兩人的體能和筋骨。
兩人不僅一點兒功底都沒有,還嬌弱得厲害,稍微動一動就喘的不行。
紫绀見狀忍不住小聲嘀咕:“别的人家好歹知道挑粗使丫鬟來學武,這相府怎麼送了這麼嬌滴滴的兩個婢女來?
”
這兩人面容姣好,身姿窈窕,氣質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還要好,實在不像是習武的料。
江瑤安淡淡道:“相府這樣安排必然有自己的用意,我們隻管收錢辦事就好。
”
傍晚,江瑤安才從武館出來。
京兆尹府派了管事來接府中丫鬟,狀似好心的提醒江瑤安:“衛少夫人開武館教女子自強是好事,但不能因小失大,畢竟像衛家這樣開明的人家不是這麼好找的。
”
江瑤安充耳不聞,徑直上了自己的馬車,那管事恨鐵不成鋼的說:“今日衛少爺陪着一位女子逛街,好多人都看到了,那女子的姿容可不比衛少夫人差。
”
“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勞外人操心了。
”
江瑤安放下簾子,馬夫立刻驅車離開。
回到衛家,屋裡桌上擺了許多時興的钗環首飾。
衛景洛獻寶的說:“這些都是我今日特意為夫人選的,夫人看看可有喜歡的?
”
衛家是靠綢緞生意發家的,衛景洛的畫工更是深厚,挑首飾的眼光自然不會差。
江瑤安認真看着這些首飾,漫不經心的問:“湘妹妹呢?
可有買到什麼心儀的東西?
”
衛景洛不應聲了,就這麼定定的看着江瑤安。
江瑤安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輕咳一聲問:“你的傷怎麼樣了,還疼嗎?
”
“疼,可能又撕裂了。
”
衛景洛立刻回答,語氣透出兩分虛弱。
紫绀很有眼力見的說:“奴婢去打熱水。
”
江瑤安幫衛景洛脫了衣服查看傷勢。
他背上的傷大都已經結痂,比之前鮮血淋漓的樣子好了很多,傷口也并未因為今日逛街裂開。
江瑤安沒有戳穿衛景洛,隻擰了帕子幫他擦背,藥快換好的時候衛景洛突然開口:“秦相是文官之首,很得陛下倚重,他送來的人也絕非善類,你最好小心些。
”
江瑤安蓋好藥瓶,淡淡道:“我知道,我既然敢開這個武館,就承擔的起後果。
”
江瑤安早就下定決心無所畏懼,衛景洛還是不放心,看着她說:“秦相能走到今日,一言一行都是深思熟慮過的,說不定還有陛下撐腰,你可明白?
”
越西早就歸順,十餘年過去,叛亂也少了很多,邊關無戰事,武将的地位自然會下降,忠勇伯府首當其沖要受到沖擊。
衛景洛覺得殘忍,一直沒有告訴江瑤安這些,如今她開了武館,還收了相府的人,衛景洛必須讓她知曉厲害。
江瑤安點點頭,說:“我明白了,我會小心的。
”
衛景洛嗫嚅了下唇,終究沒有再說些什麼。
事已至此,他勸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