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慈谕,齊王之女秉性端淑,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茲特以指婚忠勇伯長子江雲飛,擇吉日完婚,欽此!
”
宮人宣完旨,所有人都陷入死寂之中。
唯有江雲飛像是早就料到這件事,朗聲道:“微臣領旨,謝太後恩典!
”
江雲飛上前接了懿旨放進懷裡收好。
宮人走後,二老爺忍不住小聲問:“大哥,太後怎麼會突然把郡主賜婚給雲飛呀,這也太……”
不匹配了。
殷氏的臉色難看的很,樓氏忙把二老爺拽回來,捂了他的嘴。
江雲飛看向殷氏,溫聲說:“還有三日我就要去夷州赴任,郡主到時會與我同行,婚宴隻能在夷州舉行,就不勞母親和二伯娘操心了。
”
“這怎麼能行?
”二老爺推開樓氏,大聲道,“婚宴若是在夷州舉行,我們怎麼來得及去參加?
”
“郡主的雙親都不在世了,也沒什麼朋友,我不想惹她難過,也不願意浪費時間應酬,如此是最好的,大家也不用辛苦奔波一趟。
”
江雲飛說的委婉,卻是拒絕家裡人參加自己的婚宴。
二老爺還想說些什麼,被樓氏和兩個兒子一起拖走。
殷氏的眼眶紅的厲害,她怒到極緻,反而發不出火,冷笑出聲:“好!
真好!
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ap.
江雲飛這麼做,幾乎是和忠勇伯府斷絕了關系。
喉嚨湧上腥甜,殷氏沒再看江雲飛,在丫鬟的摻扶下離開。
忠勇伯深深的看了江雲飛一眼,隻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其他人也都散了,隻剩下江雲骓和江雲揚。
江雲骓這幾日都在府裡養傷,人還病着,臉色有些蒼白,削瘦了很多。
他神情複雜的看着江雲飛,許久才開口道了一句:“恭喜大哥。
”
江雲揚沒有道喜,直勾勾的盯着江雲飛:“我聽說大哥這些年一直在暗中搜集齊王被下毒的證據,大哥就用那些證據換了這個?
”
齊王的才能在昭和帝之上,野心又極強,但立長不立賢的祖制擺在那兒,他這輩子都不可能越過昭和帝,為了防止他篡奪皇位,太後命人暗中給他下了毒,讓他的身體一天天衰敗下去。
做這些事的人都被滅了口,但也還是有蛛絲馬迹留下來。
江雲飛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到證據。
江雲飛沒有否認,江雲揚啧了一聲:“我之前還以為大哥不會對任何一名女子動心,沒想到如今為了個女子連家裡人都可以不要了。
”
這話帶着幾分怒意,有種被抛棄的感覺。
江雲飛并不覺得愧疚,平靜的說:“這是陛下和太後的旨意,二弟若是有意見,随時都可以進宮面聖,不過我的事二弟做不了主,還是先把樓家小姑娘搞定再說吧。
”
江雲揚表情一僵,默不作聲的走了。
江雲骓沒動,看了江雲飛一會兒問:“婚期定下後,能不能通知我一聲?
”
怕江雲飛誤會,江雲骓又解釋了一句:“我可以不露面,我就是想看看大哥成婚時是什麼樣子。
”
“好。
”
江雲飛很爽快的應下。
江雲骓還想再叮囑兩句,卻張不開口。
他帶給花容的大多是不好的事,救贖花容的人是大哥,大哥肯定會對花容很好,用不着他操心什麼。
好半晌,江雲骓才開口說:“時辰不早了,大哥早些休息吧。
”
說完轉身離開。
腳上有傷,他走得很慢,背影有些寂寥。
江雲飛站在原地看了會兒,然後去找管家。
“明日把我名下的私産和田地都置換成銀票,還有這些年我得的賞賜,也都換成錢送到淩風院來。
”
“一天時間實在太急了,大少爺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
“太後剛給我賜了婚,我要去夷州購置宅院辦婚禮,處處都需要錢。
”
那也不用把所有東西都變現呀,這架勢瞧着像是要分家。
管家不敢擅自做決定,試探着問:“這件事大少爺與伯爺和夫人商量過了嗎?
”
江雲飛也不為難管家,淡聲說:“我剛想到的,還沒來得及與他們說,你可以去問問他們同不同意。
”
管家的腦子嗡了一下,連忙應聲:“小的一會兒就去問,無論結果如何,都會派人去淩風院與大少爺說的。
”
與此同時,郡主府。
花容的腦子也是懵的。
月清扶着她,輕快的說:“恭喜郡主,賀喜郡主!
”
周恒和幾個少年也跟着道賀。
花容抓着手裡的懿旨,依然覺得自己在做夢。
太後根本不待見她,怎麼會突然把她指婚給江雲飛,這裡面會不會又有什麼陰謀?
正想着,江雲飛派随從送了一個錦囊來。
花容讓月清拿了賞錢給他和幾個少年,回到屋裡才打開錦囊。
江雲飛猜到她會多想,把前因後果大概解釋了下。
太後給齊王下毒之事乃皇家醜聞,不可昭告天下,為了粉飾太平,昭和帝隻能答應讓太後為他們賜婚,背負亂點鴛鴦譜的罵名。
反正太後年紀大了,做點糊塗事也很正常。
如此也保全了忠勇伯府的顔面。
看完信,花容立刻把信紙燒掉。
不過須臾,信紙便化為灰燼,花容的心卻一片滾燙,狂跳不止。
大少爺真的做到了。
她能光明正大的跟他走,甚至能嫁給他做他的妻子!
可是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謀劃這些事的?
如果她沒有命懸一線,他也會這樣做嗎?
花容像個懷春的少女,躺在床上興奮的胡思亂想,一夜未眠。
直到第二天早上梳洗的時候,血染紅帕子。
花容連忙吃了一粒藥。
動作越來越熟練,心态卻不複之前的平靜。
人果然是貪心的。
之前她可以坦然的接受自己時日無多,隻想盡可能多的做些東西送給江雲飛,如今得了他的表白,又能嫁給他了,便開始想要與他長相厮守。
花容有些走神,神情洩出哀傷,月清忍不住問:“郡主,你最近總是在流鼻血,真的沒事嗎?
”
“沒事。
”
花容搖頭,一點點擦掉臉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