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文湛差點把那晚的事如實道出，可想到那晚陸可珺是對自己表白，是想讓他們雙雙離婚後在一起——這話說出，穆晚晴更要誤會了，他們的關系肯定更惡劣。

　　所以，實話也不能說。

　　他的欲言又止，落在穆晚晴眼裡，自然就是心虛掩飾的反應。

　　“等母乳事件處理好，我們趕緊去辦手續吧。
”穆晚晴心如死灰，不能忍受丈夫一次次的背叛和撒謊。

　　她很平靜，擡眸看着男人英俊嚴肅的臉龐，很鄭重地道：“算我求你，放我一馬吧，也給彼此再稍稍留一點好印象。
”

　　說完這話，她沒等男人回應，轉身回了客卧。

　　文湛立在原地，腦海裡盤旋着她堅定的決裂之詞，拳頭控制不住地攥緊。

　　————

　　翌日一早，穆晚晴起來吩咐周嬸收拾東西，準備再帶孩子們去醫院做推拿。

　　文湛下樓道；“沈醫生等會兒會帶中醫來家裡，不用帶着孩子奔波了。
”

　　省得路上又拉了吐了，收拾麻煩。

　　穆晚晴一聽，挺好，的确少了奔波。

　　而且，醫生來家裡的話，那也用不着她跟着去醫院了，就能早點去公司。

　　過了會兒，沈醫生來了，文湛跟他交代好就出門了。

　　穆晚晴知道他是去醫院，心裡竟一片平靜。

　　失望到極點，也就不會再有波瀾了。

　　見妹妹今天很聽話，她跟周嬸知會了聲，也換了衣服出門上班。

　　誰知還在地鐵上時，俞喬打來電話。

　　“小晴，你是不是還沒看公司的内部郵件？
”俞喬語氣很急切激動，冷不丁地問。

　　穆晚晴懵懂：“什麼郵件？
我在地鐵上，大概還有十五分鐘到公司。
”

　　“人事部發了封郵件，要調你去李副總的秘書室。
”

　　“什麼？
”穆晚晴大吃一驚！
無緣無故調她去做秘書？

　　“我就知道，那個李副總昨天看你的眼神不對，準沒好事，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有了動作。
”

　　穆晚晴這才聽明白，“你是說，那個秃頭肥肚的李副總調我去秘書辦的？
難道——想……潛規則？
”

　　她說出這個詞，車廂周圍的人都朝她看了眼。

　　電話裡，俞喬聲音肯定：“除了他還有誰？
傳聞，秘書辦就是他的後宮，等他膩了厭倦了，就給個分公司中層管理崗的職位，一腳踢開，也算貨款兩訖了。
”

　　“……”穆晚晴吓呆。

　　她最近這日子過的，一波三折起伏跌宕都不足以形容。

　　難怪昨天俞喬那麼提醒她。

　　“行了，等你來了再聊。
”

　　“好，拜拜……”

　　挂了電話，穆晚晴随即登陸了公司郵箱——果然，有一封人事調動的郵件。

　　她一個新入職的員工，才參與了一個項目就被公司高層調到身邊做秘書，難以想象同事們背後要怎麼議論。

　　她什麼都沒做，名聲已經臭了。

　　到了公司，不出所料，剛進辦公區就有人對她指指點點了。

　　“她就是被李副總欽點的那個小蜜？
”

　　“是啊！
不得不說，長得确實漂亮！
關鍵是身材也好！
啧啧……”

　　“哼！
你看她整體那麼瘦，單單胸大，八成是做的，就為了取悅男人！
”

　　“我也覺得，誰的脂肪那麼聽話，正好全長在胸部。
”

　　這些議論聲不大不小，剛好是她可以聽到的程度。

　　穆晚晴本想去理論一番，狠狠罵回去，但想着今天還要調查“母乳事件”，這才是最主要的，其餘事情隻能暫壓一壓。

　　她無法理解，在這男權主導的社會，對女性已經足夠不友好了。

　　為什麼女孩子不能團結起來，不能發自内心地尊重女生、幫助女生，反倒恰恰是女性更懂得如何精準地中傷女性，侮辱女性，甚至壓迫女性。

　　比如此時對她诋毀和诽謗的女同事。

　　比如無數家庭裡重男輕女的婆婆或媽媽。

　　或許男性之所以敢如此對待女性，正是因為有這些“幫兇”的存在。

　　好比一個女孩在原生家庭被漠視甚至被打罵，那嫁人後，夫家大概率也不會尊重她，甚至變本加厲——因為知道她沒有後盾，沒有退路。

　　跟如今的社會現象有異曲同工之處。

　　穆晚晴消極了會兒，等踏進部門，又收拾好狀态。

　　俞喬等着她，見她來了，立刻起身過來低聲問：“有沒有聽到一些流言蜚語？
”

　　她苦笑了下，“想不聽到很難。
”

　　話音未落，孫經理走過來，臉上堆笑：“小穆，你來了。
恭喜恭喜！
高升了！
”

　　穆晚晴還沒回應，旁邊有同事笑着道：“小穆，苟富貴莫相忘啊！
”

　　“對！
今晚請客吧？
這可是我們部門的榮耀，史無前例的最快晉升！
”

　　同事們七嘴八舌，但真正恭喜的幾乎沒有，都是冷嘲熱諷，話裡有話。

　　穆晚晴站在自己的工位，放下包包，看了眼孫經理，又看向那些起哄的同事，很平靜地反問：“大家在說什麼？
誰高升？
恭喜誰？
”

　　俞喬眉眼一挑，看向她的眼眸透着意外。

　　她以為穆晚晴是個遇事沒主見，柔弱可欺的溫順花瓶，所以她做好了來幫忙撐腰的準備。

　　誰知，柔中帶剛，深藏不露呢。

　　也是……

　　能嫁入家境不錯的夫家，肯定是有一技之長的，有錢人又不是傻子，娶個胸大無腦的裝飾花瓶當擺設麼。

　　穆晚晴這話一問，換大家怔愣住。

　　片刻後，那位叫程霞的同事出聲：“你沒看到公司郵件嗎？
李副總調你去他的秘書辦，以後你就是高層身邊的紅人了。
”

　　她莞爾一笑，輕輕袅袅地說：“是嗎？
既然這麼好，我把位置讓給你？
”

　　程霞臉色一僵，片刻後明白過來，知道她故意裝的，頓時不屑地冷哼一聲：“謝謝，我可沒你這本事。
”

　　這話酸溜溜的，誰都知道是暗示什麼“本事”。

　　孫經理聽懂了，看向她好奇地問：“小穆，你的意思是——你不去李副總的秘書辦？
”

　　穆晚晴沒回答這話，而是直接切入自己要做的事：“孫經理，我想占用點大家的時間，說件事。
”

　　看她一臉嚴肅，孫經理笑了下，“怎麼了？
看你臉色，像要吵架似的。
”

　　她神色微變，等着孫經理表态。

　　孫經理怕她真去了李副總的秘書辦，不敢得罪，隻好做了個手勢：“那你說，我聽聽什麼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