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眠做了一個夢。

　　夢裡，一個孩子不斷的朝她靠近，還伸出手要讓她抱抱。

　　睜開眼才發現是個夢，顧眠坐在床上許久許久，心口窒息的厲害。

　　梁玄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坐在昏暗的燈光裡捂着心口，一臉難受的樣子。

　　梁玄心口一緊，趕緊打開了大燈。

　　燈光并不太明亮，然而在打開的瞬間，他就看到顧眠額頭上滲出的汗珠。

　　梁玄心口一緊，疾步上前：“怎麼了？”

　　聽到他的聲音，顧眠看向他，在這瞬間情緒就徹底崩潰。

　　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梁玄：“……”

　　看到顧眠忽然的眼淚，他心裡更揪到一起。

　　一把将顧眠揉在懷裡：“怎麼了？眠眠？告訴我，嗯？”

　　顧眠：“嗚，嗚……”

　　梁玄開口的瞬間，顧眠的眼淚更止不住的滑落，甚至哭出了聲。

　　梁玄一把将她抱住，顧眠在他懷裡蹭了蹭，徹底放聲大哭。

　　和裴錦川之間撕的那麼天昏地暗，她都沒這麼哭過。

　　她恨，但不哭。

　　但此刻，想到夢裡那個孩子，她壓抑了那麼長時間的情緒，徹底爆發。

　　那麼長時間的堅強，也在此刻徹底垮了。

　　梁玄抱着她的力道緊了緊：“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其實這段時間，大家都知道顧眠心裡情緒壓抑，她一直在忍着。

　　她太恨了！

　　恨裴錦川，更甚至也恨梁玄讓她失去了孩子，她心裡全是恨。

　　這些恨意，幾乎要将她給逼瘋。

　　尤其是在知道這次孩子有事裴錦川弄掉的，她的情緒随時都在崩潰邊緣。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

　　顧眠哭着大喊。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這些人要這麼對她？

　　“到底為什麼？”

　　兩輩子了。

　　整整兩世，裴錦川帶給了她兩世的傷害，上一世他們之間同歸于盡。

　　然而這一世……

　　梁玄抱着顧眠的力道再次收緊：“對不起，眠眠。”

　　他也沒想到事情會走到這種地步。

　　顧眠眼淚不斷滑下。

　　“我真的好恨你們，為什麼我就不能有自己的選擇，為什麼？”

　　這些傷害她的人，顧眠一度的想要遠離。

　　她想要好好活着的。

　　可為什麼，就是這樣簡單的活着，這些人也要剝奪她的這份權利？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

　　“你什麼都沒錯。”

　　梁玄窒息的說道。

　　想要自己的選擇嗎？這輩子大概都不行了。

　　“如果你沒有遇到我，你大概還有自己選擇的自由。”

　　沒有自己，她的身後會有陸斐硯，隻要她不回去裴錦川的身邊，去哪裡都好。

　　但現在不行了。

　　因為他……，梁玄，不會放手。

　　顧眠：“我恨你們，我真的恨你們。”

　　這段時間，不管怎麼壓抑，顧眠都沒有這麼濃烈的表達過自己的恨意。

　　但現在，她是真的恨了。

　　梁玄抱着她，閉了閉眼：“我知道，我都知道。”

　　顧眠到底恨到什麼程度，梁玄心裡自然是清楚的。

　　可要怎麼辦呢？

　　就算是恨，也要在一起。

　　他，不放手……

　　顧眠哭的歇斯底裡，而梁玄此刻自然也找不到合适的話來安慰她。

　　最終，任由顧眠在他懷裡蹭着，哭着，甚至還時不時的對他厮打。

　　許久之後……

　　不知道哭了多久，顧眠哭的聲音越來越弱，甚至有了嘶啞。

　　梁玄心疼壞了：“寶兒，不要哭了好不好？”

　　剛開始是希望她能徹底将心裡的情緒發洩出來，可現在。

　　當聽到她聲音裡的嘶啞，梁玄真擔心她繼續這麼哭下去，會将自己的嗓子給哭壞了。

　　顧眠也因為情緒徹底釋放，情緒也一點一點平複下來。

　　她起身，就要從梁玄懷裡出來，然而梁玄卻一把将她摁在懷裡：“怎麼？用完就要跑？”

　　“鼻涕眼淚蹭了我一身。”

　　男人嗓音沙啞的說道。

　　顧眠：“放開我。”

　　“你哭也哭了，現在總該冷靜下來了吧？”梁玄抱着她說道。

　　顧眠：“……”

　　冷靜嗎？

　　其實她一直都在努力的冷靜，可……

　　“告訴我，剛才為什麼忽然就想哭了？”

　　自從将她帶回來之後，她對自己就一直很抗拒。

　　她始終對自己冷冰冰的，那時候梁玄倒是希望，她能對自己發洩情緒。

　　徹底發洩出來之後，或許就好了。

　　可不管他怎麼樣，她都隻是抗拒！

　　現在好不容易哭了出來……

　　顧眠看向梁玄：“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什麼？”

　　“一個想讓我抱的孩子，一直對我伸出雙手。”

　　梁玄：“……”

　　聽到這話，他臉色一緊，呼吸也在此刻變的急促了些許。

　　孩子，這個話題對他們來說太沉重了。

　　“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

　　顧眠痛苦的說道。

　　梁玄再次抱住她：“眠眠很喜歡孩子嗎？”

　　顧眠在他懷裡點了點頭：“嗯。”

　　喜歡，她是真的很喜歡孩子，喜歡到什麼程度呢？她也不記得了。

　　大概是兩次流産，讓她更加渴望當一個母親吧？

　　梁玄抱着她：“我們會有。”

　　“不會。”

　　“……”

　　“當時醫生……”

　　說到這裡的時候，顧眠忽然就說不下去了。

　　醫生當時的話對她來說，太殘忍了，唐宴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怎麼會不知道呢？她什麼都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餘生隻剩下自己，所以和唐宴在山裡的那段時間，她努力開心。

　　因為她很清楚，那種開心隻是短暫的。

　　梁玄：“不會的，乖。”

　　明明是安慰顧眠的話，然而此刻梁玄卻說的窒息。

　　顧眠閉了閉眼，沒再回應。

　　現在孩子的問題上，但凡多回應一個字，對她來說都是痛的。

　　這一夜。

　　梁玄将顧眠圈在懷裡，基極盡纏綿。

　　隻有徹底擁有她，徹底感受到她的身體，才能感覺到，她是自己的。

　　他害怕了……

　　梁玄從未這麼害怕失去一個人，可這一次，他是真栽在顧眠身上了。

　　一整夜，梁玄在她耳邊低語，也不斷的喊着‘眠眠’兩個字。

　　顧眠剛開始的時候很抵觸，到最後，任由他拖着她，将所有的理智都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