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眠先道：“協議會直接寄去裴氏，你自己注意查收。
”

　　此刻的裴錦川已經在車上。

　　聽到顧眠沒有絲毫情緒的語氣，捏着手機的力道不由得重了重。

　　“是因為悠悠要在湯泉山辦生日宴？
我當時也就随口一說，你要是不高興的話，我讓許炀換個地方。
”

　　往年裴悠的生日宴都是在裴家旗下的山莊，所以許炀問起來的時候，他真的就是随口一句。

　　當時就沒想起湯泉山已經送給顧眠了。

　　現在他提出裴悠的生日宴換别的地方，顯然是在讓步。

　　然而顧眠閉了閉眼，沒理會他的話，語氣依舊冷靜：“你送給我的所有東西，我會盡快清點清楚。
你要是有清單的話，發給我。
”

　　“顧眠！
”

　　裴錦川語氣瞬間拔高，全是火氣。

　　顧眠不想再聽，直接挂了電話。

　　世界，安靜了下來。

　　然而顧眠抓着鐵門的手，卻有些顫抖。

　　她不高興就換個地方？
這一世的她，根本就不需要……

　　……

　　這邊車上的裴錦川，聽到電話裡傳來的‘嘟嘟’挂斷聲。

　　眼底怒火徹底壓不住。

　　兩天了，她竟然真的去東方國際醫院上班。

　　想到她在東方國際入職的科室，一切好似已經在他手裡失控。

　　裴錦川情緒混亂，咬牙問：“她今天在東方國際如何？
”

　　許炀聞言，立刻道：“今天東方國際那邊男科的五個診室患者都是爆滿！
”

　　聽到這話，裴錦川神經更是突突‘跳’，狠狠抽了口煙想要壓一壓情緒。

　　然而一句‘爆滿’，卻是徹底刺激到了他的神經。

　　抽了好幾口煙，也沒壓下怒氣，最後火大道：“現在有那麼多硬不起來的玩意嗎？
”

　　許炀：“……”

　　看男科，應該不僅僅是那方面的問題吧？

　　感受着裴錦川身上不斷釋放的壓抑，不敢接這話茬。

　　……

　　十分鐘後。

　　車停在了巷子裡。

　　沒能直接停到小院門口，因為門口有一輛快遞摩托車。

　　快遞員和顧眠站在門口，顧眠填完單子，将文件裝進快遞郵封。

　　不用看，裴錦川也知道她到底裝進去的是什麼。

　　看着她這要徹底和自己劃清界線的态度，怒氣更是沖破天靈蓋。

　　“顧眠！
”

　　寒冽的聲音響在巷子裡，還帶着嗜血的危險。

　　剛準備封快遞信封的顧眠，聽到裴錦川的聲音，朝着他的聲音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裴錦川眼底全是陰郁。

　　隻一眼，顧眠就收回目光，客氣的對快遞員道：“不好意思，要收快遞的人來了，不用寄了。
”

　　“這……”

　　“實在不好意思，我支付你五塊錢油費，你看可以嗎？
”

　　“可以。
”

　　快遞員聽到她會支付油費，僵硬的面色也才好了些。

　　顧眠掏出手機，直接給快遞員掃了五塊錢把人打發走。

　　要是知道裴錦川會過來，她就不叫快遞了。

　　說起來也諷刺。

　　之前她們倆好的時候，他出現在她面前的頻率還真沒這麼高。

　　現在倒好，一天三次！

　　快遞員走了，顧眠拿着快遞信封走向裴錦川，裴錦川看着她的眼神，冷的幾乎能結冰。

　　顧眠來到車邊，将郵封遞給他：“既然你來了，那就拿走吧。
”

　　她聲音平靜，毫無所謂。

　　裴錦川扭頭，對上她漠然的眼神。

　　眼底的火再次熊熊燃燒，冷聲開口：“你認為将湯泉山還給我，我們就算兩清了？
”

　　顧眠捏着郵封的力道重了重，明顯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顧眠薄唇緊抿，不接話。

　　裴錦川将她從上到下打量一番，語氣裡有了諷刺：“和我劃清界限？
你用什麼和我劃清？
”

　　“看看你自己身上哪一樣和我沒關系？
兩清？
顧眠你兩清得起嗎？
”

　　顧眠的血液，從頭涼到腳。

　　瞳孔緊縮的對上裴錦川滿含諷刺的目光，心口更是窒息。

　　“你的意思是，我連和你兩清的資格也沒有，是嗎？
”

　　‘吧嗒’一聲。

　　打火機的聲音響起，裴錦川點燃一根煙，煙味彌漫在空氣中，顧眠被熏的雙眼發澀。

　　她窒息的看着裴錦川，動了動唇瓣，忽然說不出話。

　　裴錦川：“顧家這些年給了你多少錢，自從和我在一起後，你好像就再也沒回去過。
”

　　顧眠：“……”

　　呼吸，再次急促！

　　裴錦川抽了口煙，看向說不出話的顧眠。

　　眼神更犀利了些，腦海裡閃過那句‘名校畢業的高材生，靠自己活的更自在。
’

　　好一句名校畢業的高材生。

　　哼笑道：“這幾年你為何會得到老師的重視，要不要我提醒你？
”

　　顧眠：“……”

　　裴錦川見她依舊不說話，冰冷的睨着她：“上萬的學生裡，你卻在最短的時間被調去了葛老師的班，還是她親自帶的學生，顧眠你是認為這些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嗎？
”

　　“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了！
”

　　顧眠：“……”

　　腦子‘嗡’的一聲！

　　在裴錦川一句又一句的咄咄相逼下，她的世界被震的四分五裂。

　　顧眠感覺自己的心，比這寒風還冷。

　　曾經他給與的溫柔，此刻聽着他翻開，忽然像是一場不堪的笑話……

　　良久。

　　顧眠終于壓抑開口：“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學校裡的那些成績，是靠你裴錦川的照顧得來的？
沒有你，我什麼也不是？
”

　　“難道不是？
”

　　裴錦川犀利接下。

　　而後眼底更沉了沉：“整個大學校園都知道，你是未來的裴少夫人！
”

　　是啊，整個學校都知道，她是裴錦川未來的妻子。

　　可那些和她顧眠有什麼關系？
她是少熬了一晚上的夜，還是晚起了一個早上？

　　她晝夜不分獲來的所有榮譽，如今變成了他的照顧？

　　顧眠笑了，“呵呵，原來如此。
”

　　怪不得之前他絲毫沒尊重她的畢業安排，感情自己在他心裡就是個不中用的。

　　一個沒有真本事，所有成績都是被他照顧來的廢物。

　　空氣，安靜了下來。

　　四目相對，顧眠望進裴錦川的眼底，這一刻，她的心已經沒了任何溫度！

　　此刻她更徹底的意識到，自己從始至終在裴錦川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他們何止是結婚後關系不平等……

　　裴錦川收回目光：“從東方國際離職，我當這兩天的事都沒發生過。
”

　　他再次開口，冰冷的語氣帶着強硬。

　　顧眠凄然一笑，一個揚手，手裡的郵封直接就摔在了裴錦川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