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顧言溪,徹底淪為瘋子
“你幹嘛突然這麼看着我?
”顧言溪讓服務員端走那那盤披薩後,轉臉看見傅硯辭的臉色,愣了一下,“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
“沒事。
”傅硯辭拿起餐刀,很自然地開始切牛排,随意道,“言言,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對洋蔥過敏。
”
“我當然記得了。
”顧言溪沒發覺有什麼不對,“林伯伯請我們兩家一起吃飯的時候,可是提過一嘴,說你對洋蔥過敏,這話我聽到了。
”
傅硯辭捏着餐叉的手緊了緊。
顧言溪口中的“林伯伯”,顯然是林鹿溪的父親。
可至今,林家要麼請他傅家吃飯,要麼單獨請顧家吃飯,還從沒有過請兩家人一起吃飯的情況。
這件事要麼從未發生過,要麼……
發生于未來。
傅硯辭甯願相信是前者,是顧言溪的大腦産生錯亂,産生了一些根本沒發生過的記憶,從而誤以為林伯伯請他們兩家一起吃過飯。
“林伯伯請我們兩家吃飯的事……”傅硯辭作思慮狀,最後搖了搖頭,“我倒是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的事。
”
顧言溪并不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綻,還安慰他,“沒事,記不起來就别想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
——
這天晚上,顧言溪做了個夢。
準确來說,不是做夢,而是經曆過的那些,在睡夢裡重現了。
說來也是奇怪,她竟以為自己死在了沈钊的手上,又因為上帝憐惜而立刻就重生了。
可事實上,上帝才不會憐惜她,因為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善良的人,用那個空心道人的話來說,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是個惡魔。
可瘋子是因為什麼而瘋的呢?
被齊雲彥送去醫院搶救的她撿回了一條命,她在醫院休養,還沒痊愈,沈钊便找到了她。
他對她說:“今天是你手術成功的大喜日子,我給你帶來了一個禮物,你要不要看看是什麼呢?
”
她以為沈钊是來殺她的,攥着床單的手不自覺更緊了一些。
那個時候的她不想死。
雖然母親和三個哥哥都不在了,可是她還有一絲念想——
她要找到失蹤許久的顧霖松。
即便她經曆過那離經叛道的幾年,可在她心裡,顧霖松永遠都是他們顧家那個最強大最可靠的頂梁柱。
如果爸爸還在,一定可以讓沈钊和顧婉受到應有的懲罰,也一定可以讓顧家東山再起,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她會聽爸爸的話,再也不頂撞他,因為他們是這個世界上彼此唯一的親人。
可當沈钊在她面前打開手中那個黑色匣子的時候,她所有的幻想,盡數灰飛煙滅。
那隻血淋淋的人手映入瞳孔。
她怎麼會認不出來呢?
小時候,顧霖松就是用這雙手抱着她舉過頭頂,高喊:“言言是我們家的小公主,爸爸會一輩子呵護你,讓你健健康康地長大。
”
她坐在顧霖松的肩頭,牙齒都沒長齊,隻知道傻乎乎地笑。
後來,她學會走路,哪怕跌跌撞撞地站不穩,可膽子卻是大得很,敢撒了歡地到處跑,從不怕摔倒。
因為無論何時,身側都會有這樣一雙手護着她。
這一護,就是二十多年。
她看着這雙手從年輕時候的健碩有力,到被歲月洗滌得皮膚漸漸粗糙,可無論何時,隻有這雙手在,就一定可以頂住顧家塌下來的半邊天。
沈钊親自斬斷了這雙手。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這隻殘臂,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沈钊,你都做了什麼?
”
“呵呵,瞧你這個表情,我想你已經猜到了吧,沒錯,顧霖松的手臂,你該不會認不出來吧?
”
沈钊笑得是那麼得意。
她從未覺得,一個人的笑聲能如此刺耳,像是刀一樣紮得她心口鈍痛。
“沈钊,你把我爸爸帶到哪裡去了?
他在哪裡?
”那個時候的她抱着顧霖松依舊還活着的一絲期望,紅着眼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病床上爬下來,去拉沈钊,去搶那個黑色的匣子。
她的傷口,被撕扯得發疼,手上輸液的針管也被她生生扯開。
“沈钊,他還沒死對不對?
求求你,你放了他,你給他一條活路,你要我的命是嗎?
那你殺了我好了,來,殺了我。
”她在沈钊面前跪下,歇斯底裡,裝若瘋子。
沈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嘴角扯出一抹嘲諷,“殺了你?
不不不,你想多了。
”
“我現在對于殺掉你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了,因為如今整個顧家,隻剩你一人獨活。
”
隻剩她一人獨活。
宛若一陣驚雷劈下,顧言溪的心底被生生撕裂開一道口子。
她四肢無力地癱軟了下去,那雙渾濁不堪的眼裡,最後一點求生的欲望,被徹底碾滅。
爸爸也死了。
整個顧家,竟隻剩她一人。
“顧言溪,瞧瞧你現在這個萬念俱灰的樣子,搞得我對于殺掉你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了,如今整個顧家,隻剩你一人獨活,想必這樣的你,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沒什麼意思了。
”
“哈哈,廢物,顧家的禍害。
”
“……”
她看着沈钊的嘴角在她面前一張一合,腦子裡,耳朵裡,像是有什麼在轟鳴着,可身體,卻像是都是被抽走了所有的血液,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顧言溪,徹底淪為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