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我回來了
傅南依安靜地閉着眼睛,手臂上插着輸液管,正在往她身體裡注入着不知道是什麼用途的液體。
傅硯辭隻看了一眼她呼吸時微微翕動的鼻翼便紅了眼眶。
他忍不住伸出手,冰涼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臉蛋,感受到指尖那股溫熱的觸感,傅硯辭隻覺像是做夢般。
他的妹妹,還活着。
傅硯辭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驚喜?
但更多的是苦澀和心酸。
因為顯然,傅南依的狀況并不算好。
傅硯辭替她理了理棉被,将那隻放在外面輸液的手也塞進了溫暖的被窩裡,這才轉臉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季洛汐。
他語氣不善,開口便道:“季當家,從事發到現在已經半年了,你把我妹妹關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
一個星期前,有消息說一個護士不小心闖進了季家私立醫院的一間病房,在裡面看見了已經死去的傅家千金。
傅硯辭注意到這個消息,立馬聯想到了爆炸那天,季洛汐也是在現場的。
而在此之前,他去龍枭會找過一次季洛汐,對方坦然承認了她跟顧言溪合作想要引起墨家内亂扳倒墨家的事實。
按照季洛汐的說法,那天她在顧言溪的催促下離開了現場,後面發生了什麼,她一概不知。
傅硯辭不曾想過,傅南依會在季洛汐手上。
對方的刻意隐瞞,讓他怎能不生氣?
季洛汐聞言,轉過頭看着他,忽地冷笑一聲,“傅少,你這是在斥責我嗎?
可實際上,沒有我,你的妹妹就不隻是成為植物人這麼簡單了。
”
傅硯辭那雙原本空洞的眸子忽然凝起一道冷光,“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
季洛汐看了一眼傅南依,坦率道:“反正我已經沒有耐心等她醒過來了,那就告訴你好了。
”
“那天,我跟顧言溪兩個人都不是墨天成的對手,我看着墨天成将那麼粗的鋼筋插進顧言溪的身體裡,想去阻止,反而被墨天成打得很慘……”
這些,都是傅硯辭已經從季洛汐口中得知過的。
可他不知道的還有很多。
“我拿着印章跑了。
”季洛汐說到這裡,眼裡閃過一絲懊悔,“我永遠都會後悔那天我的臨陣脫逃。
”
“其實龍枭會在距離這裡很近的地方,還有一個據點,那天墨天枭反應過來中計後,就立刻向另一個據點發出了求援信号。
”
“我從這裡跑出去的時候,中途就碰到了趕來支援的人。
”
“有會章在手上,讓那些人聽令于我不過是瞬間的事,我帶着他們往回趕,祈禱顧言溪還撐着一口氣沒死……”
“可是當我帶着人快趕到的時候,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接二連三的爆炸……”
“我這才意識到,那棟樓裡埋了炸彈。
”
“這的确很像是墨天枭的做事風格,他凡事總喜歡留一線,他冒險來到京城交易,怎麼可能不留後手?
”
“任憑我拼了命地跑,那棟樓還是在我眼前傾塌,成了一片廢墟。
”
“我抵達的時候,什麼都晚了。
”
“我意識到,顧言溪很有可能已經被徹底埋了進去,我大聲喊着她的名字,一邊喊一邊在那一堆磚瓦碎片裡翻找,結果并沒有找到顧言溪。
”
“後來我聽見從不遠處的草叢裡傳來一聲響亮的哨聲,那哨聲顯然就是人發出來的,我驚喜地以為是顧言溪,便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找過去,結果并沒有找到她,倒是發現了奄奄一息渾身是血的傅南依。
”
“我不知道傅南依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她身上的傷口顯然是跟人打鬥所緻,我令人把她擡上車立刻送往據點醫院進行急救,我還想再找找顧言溪來着,可是我聽到了警笛的聲音,不得不打消這個想法,立刻離開現場……”
傅硯辭擰起了眉,“你說傅南依身上的傷口是跟人打鬥所緻,那你走的時候現場還剩誰?
”
“顧言溪跟墨天成。
”季洛汐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我離開的時候,顧言溪正幫我拖着墨天成,而其他人早已喪生。
”
“除此之外,你有沒有再見過其他人?
”傅硯辭問。
“有。
”季洛汐眯了眯眸子,“我在往回趕的時候,途經一個小山坡,碰到了一個男人和一個年約十歲的少年。
”
不等傅硯辭問,季洛汐又說道:“說來也是巧合,前天我去靈山,想求轉運,拜訪了道觀裡的無心大師,結果你猜怎麼着?
”
在傅硯辭探究的目光下,季洛汐低笑一聲,“那位大師,就是那天我經過小山坡時,見到的那個男人。
”
傅硯辭眉梢微不可察地擰了一下,反複确認地問:“你剛才說哪座山?
”
“靈山。
”
“靈山的無心道長?
”
“沒錯,就是他。
”
……
夜色朦胧,皎白的月光灑在傅家别墅卧室的窗上。
空蕩的二樓走廊上傳來輕盈的腳步聲,這聲音很細微,可傅硯辭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傳到他的耳朵裡,莫名的熟悉。
躺在床上的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傅硯辭掀開被子下床,借着月色離開房間,走向了隔壁卧室。
那道腳步聲已經消失。
他隐隐覺得,那道腳步聲的主人,就在這個房間内。
傅硯辭推開了房門,迎面撲鼻而來一道熟悉的香味,瞬間驅散了他所有的疲憊。
走廊幽暗的燈光從敞開的門灑進來,又被站在窗前的那道屬于少女的身影擋住。
燈光太微弱,他看不清她的容貌,卻百分百可以肯定,眼前這人,正是他日思夜想渴望見到的人。
傅硯辭的心跳乍然跳漏了一拍。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瞳孔微微顫抖着,張了張幹涸的唇,半晌才用緊張到嘶啞的聲音說道:“言言?
你……回來了。
”
“傅硯辭。
”那道影子用他所熟悉的口吻喚着他的名字,向他走過來,“是啊,我回來了。
”
傅硯辭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女,那雙漆黑的眸子像是一下子被什麼所點亮,綻放出異彩。
“言言,我好想你,你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
他委屈的聲音傾訴着自己的思念和難過,顫抖地伸出手,撫上少女的臉頰,像是在觸碰什麼稀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