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生氣？
”蘇顔顔不太确定，又問了他一遍。

　　桑漠寒用手撐着一邊臉下巴，懶洋洋看她，“怎麼？
你很希望我生氣嗎？
”

　　“不是，我隻是覺得你等了那麼久，肯定很失望吧？
”

　　“反正都等這麼久了，再等一周又何妨？
”暗夜裡，他嗓音輕輕的，帶着低笑。

　　蘇顔顔看着他的臉忽然看呆了。

　　桑漠寒，其實長得很好看，眼眉深深，鼻梁高挺，有種混血的味道。

　　心跳似乎變得快起來了。

　　蘇顔顔想，一定是壁燈的光線太有氛圍感了，才讓她覺得桑漠寒的眼神是那樣的問題。

　　“桑漠寒……”她忽然開口。

　　桑漠寒垂眸，入目的便是她白如美玉的臉龐，“嗯？
”

　　他的嗓音透着懶。

　　蘇顔顔問：“你今天送給秦老太太的禮物，是什麼？
”

　　“怎麼好奇這個？
”

　　“就是想問問。
”她想确定，她的猜想對不對。

　　“一支翡翠镯子，老人家年紀大了，喜歡翡翠。
”桑漠寒溫聲回答。

　　蘇顔顔問：“是在水雲齋買的麼？
”

　　桑漠寒聞言挑挑眉，“你怎麼知道是在水雲齋買的？
讓人跟着我了？
”

　　“哪有？
就是上次見你叫江助去水雲齋拿了一個盒子出來。
”

　　“嗯。
”桑漠寒點點頭，“不過你怎麼會說到水雲齋？
你也喜歡那裡的玉器？
想讓我給你買？
”

　　“沒有。
”她提水雲齋才不是為了要禮物呢。

　　但桑漠寒似乎誤會了，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笑着說：“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說聲好聽的，明天就給你買。
”

　　她看着他散漫的臉，肯定是被他蠱惑了，才會呆呆地問他：“什麼是好聽的？
”

　　“就是……”桑漠寒笑着湊過來，薄唇貼在她耳朵上，嗓音溫柔缱绻，“有一段時間，你經常喊我一個稱呼，你還記得嗎？
”

　　有段時間經常喊的稱呼？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臉紅了起來。

　　幾年前，她喊他，一開始是生疏的桑先生。

　　後來由于桑漠寒無微不至的照顧，蘇顔顔就喊他哥。

　　但是哥吧，聽起來又太生硬了，蘇顔顔對他心動，想顯得親昵一些，就喊他哥哥。

　　每次她喊他哥哥，桑漠寒的眼眸都會變深。

　　蘇顔顔覺得他是喜歡這個稱呼的，所以經常甜甜地喊他：哥哥。

　　桑漠寒每次聽了，都會笑着摸摸她的腦袋，說她好乖。

　　“可以嗎？
”耳邊傳來桑漠寒低柔的嗓音，“可以再喊一下那個稱呼嗎？
”

　　“不喊。
”她一秒拒絕，不願意喊。

　　“為什麼？
”

　　她有點不好意思，“我現在都27歲了，在喊那個稱呼，多難為情。
”

　　原來是害羞了，桑漠寒英俊的眉眼裡漾起一絲笑意，“這有什麼，你小我幾歲，喊哥哥不是很正常嗎？
”

　　還真是讓她喊哥哥啊？

　　蘇顔顔臉色羞又紅，“反正，不喊。
”

　　“乖乖，喊嘛。
”他忽然拉着她的手撒嬌。

　　蘇顔顔都有點不習慣了，覺得桑漠寒被鬼上身了。

　　不過他以前，是會這樣的，經常給她取奇奇怪怪的外号，一會乖乖，一會嬌嬌，一會小可愛，全是一些把蘇顔顔逗得臉紅心跳的稱呼。

　　“喊一聲吧？
”桑漠寒捧起她的臉，突如其來的靠近，鼻尖都快碰到她的鼻尖了。

　　蘇顔顔看着他俊美的臉，隻覺得呼吸有些紊亂，心跳也如小鹿亂撞。

　　“喊了哥哥，給你買禮物。
”桑漠寒的手臂摟着她，在她耳邊低低誘哄，“小乖，喊哥哥。
”

　　蘇顔顔搖頭，不肯喊，但臉已經明顯紅了。

　　他看到了，心情愉悅，更加把她抱緊，“快喊，不然我親你了。
”

　　“不要……”

　　“真不要？
”他眯了眯眼，大掌摟緊她，就要親過來。

　　蘇顔顔吓得捂住自己的嘴。

　　桑漠寒的唇落在她手背上，笑了一聲，拉開了她的小手，“看來比起喊哥哥，你更想讓我親你。
”

　　蘇顔顔心說才不是。

　　眼見他要親過了，蘇顔顔趕緊擋住他，“我沒有！
”

　　“那你喊哥哥。
”桑漠寒非讓她喊。

　　蘇顔顔被他看得臉紅。

　　可能是距離太近了，也可能是空間裡隻有他們兩個人，她怕他親過來，隻能紅着臉喊：“哥哥。
”

　　桑漠寒聞言笑了，與她十指緊扣，喊道：“小乖……”

　　又是這個稱呼。

　　蘇顔顔的臉爆紅，“我已經喊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

　　“舍不得放開。
”他目光深深地望着她，在蘇顔顔轉過臉的時候，猛地吻住了她。

　　“唔唔唔……”

　　她掙紮起來，但桑漠寒不慌不亂，圈住她的細腰，吻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她。

　　蘇顔顔下意識擦嘴唇。

　　桑漠寒挑唇，“怎麼？
嫌棄哥哥的口水？
”

　　蘇顔顔瞪他，“不是說好，喊了哥哥就不親了嗎？
”

　　“是啊。
”他還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那怎麼還親我？
”

　　“一開始是那麼想的，但實操起來嘛，忍不住。
”他慵懶勾唇，一副惡劣的樣子。

　　“你就是壞！
”蘇顔顔覺得，他就是個衣冠禽獸，斯文敗類，表面有多正經，骨子裡就有多浪蕩。

　　她罵他，他也不生氣，目光懶洋洋的，将手伸到了被子底下。

　　蘇顔顔吓得差點叫起來。

　　但他的手，其實沒做什麼，隻是放在她小腹上，掌心溫溫的，“這麼精神？
你肚子不痛嗎？
”

　　蘇顔顔愣了愣，“不痛啊。
”

　　“我記得你以前，每次來例假都會肚子痛，不會是騙我的嗎？
”他眯着眸，眼底帶上一份探究。

　　蘇顔顔說：“才沒騙你呢，我來例假确實會肚子痛，不過都是第二天，第一天沒問題。
”

　　好像是這樣，桑漠寒想起來了，點了點頭，“那就感覺睡，不然又要肚子痛了。
”

　　“那你别摸我肚子。
”

　　“可你以前不是說，我摸着你肚子，你會睡得更好一點麼？
”桑漠寒問。

　　蘇顔顔是這麼說過。

　　不過那時候是因為感情好，所以喜歡讓他照顧她，現在嘛，隻覺得有點别扭。

　　但是桑漠寒又非要幫她捂着肚子。

　　最後，蘇顔顔跟他說累了，就由他去，閉上了沉沉的眼睛。

　　工作了一天，晚上又被顧沉吓到了，然後還陪桑漠寒去了宴會，不累才怪……

　　迷迷糊糊睡着，感覺有人将她拉進懷裡親了親額頭，“小乖……”

　　*

　　第二天睡醒，蘇顔顔在桑漠寒懷裡。

　　他的下巴貼着她的肩膀，手，還落在她肚子上。

　　他替她捂了一晚上的肚子？

　　蘇顔顔有點不敢置信，眨了眨眼，心口微微發熱，複雜的情緒在翻湧……

　　她拉開桑漠寒的手想下床，沒想到把他給吵醒了，他下意識就把手放回她肚子上，輕輕按了按。

　　蘇顔顔被這動作驚到了，倒抽了一口涼氣。

　　然後桑漠寒就睜開了眼，目光深邃又擔憂地看着她，“肚子痛？
”

　　“沒有。
”她紅着臉，表情看起來怪怪的。

　　“那是怎麼？
”桑漠寒沒搞懂。

　　蘇顔顔不肯說，紅着臉跑去了浴室。

　　她剛才驚叫，不是因為桑漠寒碰到她的肚子，而是碰到了她的底褲。

　　以他們現在的關系，這種行為當然越界了，會讓她尴尬。

　　她跑去浴室。

　　鏡子裡，是一張紅紅的臉。

　　她接了點溫水拍在臉上，還是褪不去那絲紅。

　　等她洗漱完出來，桑漠寒已經不在房間了，蘇顔顔把衣服換好，下樓。

　　飯廳裡。

　　桑漠寒站在廚台前，走來走去，不知道在幹什麼。

　　蘇顔顔沒管他，坐到餐桌上，拿起一個牛奶饅頭啃了一口。

　　“下來了。
”桑漠寒見她來了，端了一杯紅糖姜水放在她面前，“趁熱喝了。
”

　　原來他提早下來，是來給她沖紅糖姜水？

　　蘇顔顔看着那杯紅糖姜水，有些詫異，“你給我沖的？
”

　　“嗯，今天第二天，不是會肚子疼麼？
”

　　蘇顔顔沒說話，沒想到昨晚随口說的話他就記住了。

　　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她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姜味有點重，她擰住眉說：“姜味好重，不好喝。
”

　　“不然怎麼叫紅糖姜水？
”桑漠寒挑了挑眉，“不許放下，必須全喝。
”

　　“難喝。
”

　　“難喝也得喝。
”桑漠寒雙手環胸，難得強迫她。

　　蘇顔顔一臉生無可戀，“真的不好喝。
”

　　“你捏着鼻子喝。
”桑漠寒給她出主意，“這樣，我捏着你鼻子，你把杯子拿起來喝掉。
”

　　說完，他就伸手來捏她鼻子，蘇顔顔不肯，打掉他的手，“你别捏我鼻子。
”

　　“那你就乖乖喝，不然我來硬的了。
”

　　蘇顔顔被逼得沒辦法，隻好端起杯子，捏住鼻子，一口氣喝了下去。

　　桑漠寒滿意了，拿過紙巾給她擦擦嘴，“都這麼大了，還跟小孩一樣，喝個紅糖姜水裙子滴了好幾滴。
”

　　蘇顔顔低頭一眼，淺藍襯衣上果然滴了兩滴紅糖姜水。

　　她歎了一口氣，“哎！
不小心的，等下上去換。
”

　　“嗯，換身褲子的吧，今天别穿裙子了。
”

　　“為什麼？
”蘇顔顔沒明白。

　　桑漠寒說：“裙子露腿，會冷，你來例假了，要注意保溫。
”

　　原來是在關心她。

　　蘇顔顔咂了咂嘴，沒說什麼。

　　桑漠寒坐在她旁邊吃早餐，兩人難得的甯靜溫馨。

　　墨墨背着書包從樓下下來，看見這一幕，還有點不敢置信。

　　他揉了揉眼睛，再睜開。

　　桑漠寒正在跟蘇顔顔剔三文魚骨頭，言辭溫柔，“這個三文魚是烤熟的，你能吃，生的就别吃了。
”

　　“噢。
”蘇顔顔應着，把魚肉夾起來放進嘴裡。

　　墨墨笑了，擡眸對文姐說：“文姐，你有沒有覺得爹地跟媽咪的感情變好了。
”

　　文姐也在看着飯廳裡的兩人，笑着回答：“是感覺氣氛變好了呢。
”

　　墨墨展露笑顔，走過去說：“你們兩，背着我偷偷幹嘛呢。
”

　　蘇顔顔正在吃三文魚，聞言被嗆到了。

　　桑漠寒坐在她旁邊，見狀立刻拿了杯水給她，“喝口水緩緩。
”

　　蘇顔顔接過喝了兩口水，把那口氣順下去了，才看着墨墨說：“墨墨，媽媽有沒有跟你說過？
不能站在背後吓人。
”

　　“我才沒吓你們呢。
”墨墨撅起嘴，将小手背在身後，“是你們聊得太投入了，連我來了都沒發現。
”

　　“早。
”桑漠寒将墨墨抱上了桌，囑咐他說：“下次要說話，先喊爸爸，你媽咪膽子小，很容易被吓到的。
”

　　“也是。
”墨墨點點頭，問桑漠寒，“你倆昨晚幾點回來的？
”

　　“大概是十點多吧。
”桑漠寒說，當時墨墨睡着了，他們就沒去吵醒他了。

　　墨墨颔首，“那你們昨晚是睡在一起嗎？
”

　　“當然。
”桑漠寒沒想太多。

　　倒是墨墨的眉頭挑了挑，轉過視線看蘇顔顔。

　　蘇顔顔莫名的不自在。

　　雖然昨晚跟桑漠寒沒什麼，可被墨墨這樣看着，就像做賊心虛了似的。

　　吃完早餐，蘇顔顔去換了身褲子，毛衣加寬松長褲，外背一個運動斜挎包，看起來即悠閑又松弛。

　　她下樓，桑漠寒跟墨墨在玄關穿鞋子。

　　見到她下來了，墨墨邀請道：“媽咪，爸爸今天送我去上學，你也一起去吧？
”

　　蘇顔顔心想成吧，好幾天沒送兒子了，也有點内疚。

　　兩人便把墨墨送到了幼兒園。

　　之後桑漠寒送蘇顔顔去工作室。

　　剛開始還挺和諧的，蘇顔顔拿手機工作，桑漠寒用電腦工作，兩人都沒說話，但氣氛明顯和諧。

　　直到桑漠寒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看了一眼，接起來，“喂，晚煙。
”

　　“哥哥。
”盛晚煙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帶着一絲急切和哭腔，“小眯生病了，你能不能陪我回一趟美洲看看她？
”

　　盛晚煙的前夫有暴力傾向，她從來不敢跟他單獨相處。

　　桑漠寒清楚這事，同意了，“今天就去麼？
”

　　“是，聽說小眯發高燒了，我現在很擔心。
”盛晚煙哭着。

　　桑漠寒沉聲道：“你别擔心，孩子生病都有個過程，我現在讓江助去買機票。
”

　　剛好也要去美洲處理小眯的撫養權問題，桑漠寒決定親自帶盛晚煙回去，跟她前夫談談撫養權的問題。

　　可這些話聽在蘇顔顔耳裡，就像他急得不行。

　　那麼情緒穩定的人，為了盛晚煙的事情急得焦頭爛額。

　　而且，她剛才聽清了，盛晚煙喊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