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水匪餘孽
齊柴胡這一路雖然擔驚受怕的,此刻好不容易安頓了下來,也不敢休息。
一來白日補了覺,此刻精神還挺好。
再者,外頭此刻忙成一團,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守在傅知易的身邊吧,畢竟目前看,也隻有傅知易身邊最安全了。
隻是傅知易睡着了,旁邊那個漢子就跟個啞巴一樣,半天沒說一句話。
齊柴胡坐了一會子,算着時間,将傅知易胳膊上的銀針給拔掉了。
此刻拔掉銀針,胳膊上的傷口也再沒有血液流出來。
齊柴胡這才掏出一個小瓷罐子,将裡頭白色的藥膏挖出來,塗抹在傷口之上。
雖然傅知易是昏睡中,可給他塗抹藥膏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若是别的病人,齊柴胡大約要故意手法重一點,讓病人吃點苦頭,長點教訓。
可是對着傅知易,歎了口氣,手法放輕了一些。
那些白色的藥膏,在塗抹均勻後,很快就化成了透明的一層藥膜,将傷口包裹住了。
齊柴胡這才又拿出幹淨的白布,将傅知易的胳膊重新包紮了一遍。
這麼折騰,傅知易都還在沉睡中。
等忙完一切,齊柴胡給傅知易蓋好了被子。
坐到了一邊,和旁邊那個漢子,大眼瞪小眼。
瞪了半天,眼珠子都瞪酸了,齊柴胡甘拜下風的收回了眼神。
實在是無聊,索性把窗戶推開一點小縫隙,朝外頭看過去。
雖然他這動靜小,不過還是驚動了傅知易房間外頭守護的禁軍。
齊柴胡才将眼睛湊過去,就對上了窗外,兩個碩大的頭顱,還有四隻黑亮亮,冷冰冰的眼睛。
吓得齊柴胡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忍不住替自己辯解一二:“那什麼,這屋裡血腥味太濃了,開窗戶略微透一透氣,讓大人也能舒服一點。
”
聽了這個解釋,那兩個碩大的頭顱,才慢悠悠的閃到了一邊。
其中一個沖着齊柴胡點點頭,“既然如此,大夫可以将窗戶再開大一點,有我們兄弟看着,不會有事的。
”
說着還順手将窗戶的縫隙又拉大了一些。
齊柴胡勉強笑着點了點頭。
此刻外頭遠遠的又傳來激烈争吵的聲音,齊柴胡到底沒壓制住心中的好奇,又湊到了窗戶邊,試圖擠出去半個頭,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頭才探出去了一半,就聽到外頭守護的那兩個士兵交談的聲音。
其中一個壓低了聲音,語氣裡還是充滿了怒火和不屑:“他娘的,這些水匪為禍多年,他們這些府兵都眼瞎耳聾裝沒看到,放任這些水匪做大!
如今咱們廢了這麼大功夫,好容易把水匪給剿滅了,倒是火急火燎的跑來了?
咋滴,這是要搶功啊?
”
另外一個冷笑:“想搶咱們禁軍的功勞?
隻怕他們府兵是白日做夢!
不參他們一個玩忽職守就不錯了!
”
“隻怕是馬後炮,知道咱們動手了,想來混個臉熟,幫忙打掃一下戰場什麼的,好将功折罪吧?
”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呸——”
“行了,咱們衛統領心裡有數,這世上能從他手裡占去便宜的人,還真不多呢!
而且又發生了這樣的事,衛統領心裡憋着一股火呢,這些人這個時候撞上來,正好頂雷。
”
最後這話裡幸災樂禍的意味實在太濃厚了。
齊柴胡聽得都忍不住跟着嘴角翹了翹。
可不是,這水匪為禍多年,他們就算能力不夠,可也能跟朝廷彙報,請求援助不是?
而不該這樣放任自流。
如今他們被禁軍擠兌嘲諷,都是他們應得的!
雖然不知道這些禁軍是怎麼冒出來的,可齊柴胡深知,不知道的事情少打聽。
聽了最重要的這一部分,心滿意足的關上了窗戶。
算着時辰還早,索性找了個角落,裹緊了衣服,也眯着了。
再度醒來,已經是清晨了。
齊柴胡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給傅知易把脈。
經過藥力的滋潤,加上一夜的好眠,傅知易的氣色看上去好了一些。
雖然還是蒼白的,可好歹不像是要随時挂了架勢。
齊柴胡松了一口氣,揉了揉幹澀的眼神,叮囑了一句:“我去給傅大人熬藥去,你守着,有什麼情況,立刻來喊我。
”
那大漢點了點頭。
齊柴胡這才放心的拉開了房門。
房間外,還是戒備森嚴,兩邊的守衛不見少。
見到齊柴胡出來,警惕的眼神掃過一圈後,才收了回去。
齊柴胡定定神,往外走了一段路,就到了甲闆上。
一眼就看呆住了。
旁邊船上的甲闆上,躺着的,跪着的,被綁着的人大約有數十人,氣色恹恹,看起來都去了半條命的樣子。
旁邊是士兵守着。
兩船靠得近,齊柴胡甚至能看到那些躺着的人,生死不明,有的還有微弱的呼吸,有的斷了胳膊,有的斷了腿,還有的直接是胳膊和腿被打折了,以不自然的角度耷拉着。
這些人沒有人管,也沒有治療過的迹象。
也許是齊柴胡臉上震驚的神色太過明顯了,旁邊一個熟悉的聲音道:“這些都是水匪活着的餘孽,皆被扣押在此,等候大人的發落。
”
齊柴胡看過去,說話的是唐梁,看着這些水匪的眼神,充滿了憎惡,還有殺意。
齊柴胡吞了吞口水,忍不住問了一句:“可,可裡頭還有女眷和孩子——”
唐梁嗤笑了一聲:“水匪窩子裡頭的餘孽,可不無辜!
這些人可都是水匪的後代妻兒。
我們兄弟裡可有不少人折在他們手裡了!
而且,齊神醫恐怕不知道,傅大人就是被這些餘孽中的一個孩子所傷——”
齊柴胡一聽,那一點點的恻隐之心立刻消失殆盡了。
收回了視線。
往前又走了兩步,終于看到了河面。
河面上,經曆了一夜的河水沖刷,血腥氣消散了不少。
兩旁的蘆葦蕩已經被火燒得一片赤黑,綿延到了遠方。
水面上橫七豎八的不少小舢闆,應該是水匪的,每條舢闆上,都堆着幾具屍體。
遠處還有不少禁軍士兵,劃着舢闆,在蘆葦蕩中穿梭尋找。
看到水匪的屍體,就直接撈到舢闆上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