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糯糯抱着粉色小狐狸，揉着眼睛過來找他。

　　小團子身上還穿着連體睡衣，頭發睡得亂糟糟卻顯得更軟萌，惹人心軟軟。

　　她徑直走到坐在沙發上的季牧野面前，手腳并用爬到了他的懷裡。

　　送小團子過來的育兒嫂解釋道，“季先生，我們家小姐半夜接到緊急電話外出，小小姐醒來沒找到媽媽，便過來找您了

　　陸糯糯也眼睛紅紅地開口，“找媽媽

　　一覺醒來沒有看到陸夕檸，小團子心裡沒有安全感，第一時間想到了客房的季牧野。

　　育兒嫂一直按照陸夕檸的叮囑，守在主卧門口，就怕小團子醒來要找大人。

　　季牧野那雙墨色的俊眸，都是一夜未睡的紅血絲。

　　他垂眸看着懷裡緊緊拽着自己襯衫的孩子，心裡最柔軟的部分被無聲戳中。

　　季牧野手掌輕輕拍着孩子的後背，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他沒有擡頭，對育兒嫂淡淡道，“去泡奶粉

　　小團子在他的懷裡很乖巧，沒有睡飽的眼睛紅彤彤，撇撇嘴委屈道，“要找媽媽

　　陸夕檸不會突然丢下孩子離開家，大概率是實驗室那邊又出了什麼事情。

　　“糯糯乖，媽媽去工作了，等媽媽忙完就回來了

　　“叔叔陪着你，好不好？
”

　　恰好此時，育兒嫂也泡好了奶粉，但送進客房的人卻是男管家，遞給他之後就立馬退到了門外。

　　陸家傭人的分寸感和界限，季牧野全部看在眼底。

　　畢竟孩子還小，擔心小團子看不到媽媽還會哭，育兒嫂和管家都一直等在客房門口。

　　主卧門外同樣安排了人，等季朝和季則醒來就會進去照顧。

　　小團子太乖了，聽到季牧野的話，揉了揉眼睛點頭道，“糯糯在家等媽媽

　　季牧野勾唇，“乖孩子

　　本就沒有睡飽的陸糯糯，連奶粉都沒有喝完，就在男人低沉的哄聲中漸漸睡去。

　　季牧野把奶瓶從她手裡小心翼翼拿下來，把她抱到了床上。

　　他就坐在床頭的位置，一隻手繼續輕輕拍着孩子的胳膊，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很快孩子就睡熟了過去。

　　或許是因為血緣……

　　或許是因為憂心的事情，答案已經不再重要……

　　又或許僅僅是一夜不曾合眼……

　　漸漸的，季牧野就保持着坐在床頭的姿勢，睡了過去。

　　夢裡那張一家五口的全家福，突然變成了現實。

　　他下班回到家，小團子牽着兩個哥哥的手來迎接他，一口一個爸爸，而他擡眸，和屋内是正在給花澆水的陸夕檸對視，一切都是他腦海裡最溫馨的家庭畫面。

　　現實裡，閉着眼睛的男人，嘴角不自覺上揚。

　　然而另一邊，正在京州臨時實驗室忙碌的陸夕檸，目光專注，和國實驗室的團隊一起研究國外新出現的病毒。

　　等她從實驗室出來，天光已經泛明。

　　憂心家裡的孩子，在做好最後收尾工作後立馬回了家。

　　剛進屋就對上了一雙晦暗不明的墨瞳，陸夕檸雙眸微閃，突然想到親子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吧？

　　她坐車離開家的時候，似乎看到了時安集團的車匆匆駛入小區。

　　季牧野主動開口，“回來了

　　男人穿着家居服坐在沙發上，聽到門口的動靜轉頭，再配合他對陸夕檸說的這話，頗有幾分丈夫在家等忙碌的妻子回來的即視感。

　　陸夕檸收回視線，出于禮貌還是冷淡地嗯了一聲。

　　換好鞋子，她就打算去找女兒和兩個兒子，卻被起身的男人攔了下來。

　　“夕檸，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

　　他強抑着内心的情緒，聲音壓低了好幾個度，“糯糯她……是不是我的女兒？
”

　　陸夕檸奇怪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難道親子鑒定結果還沒有出來？

　　對于季牧野的問題，她在心裡百轉千回，最後隻留給他一句冷漠的話。

　　陸夕檸：“不是

　　她轉身離開的毫不猶豫，直到進入玩具屋，背後那道緊随其後的視線才消失。

　　陪在三個孩子好一會兒的陸夕檸，想到剛才男人臉上一閃而過的低落，思緒漸漸離家出走。

　　察覺到媽媽身上的情緒變化，陸糯糯小朋友立馬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看着面前女兒毛茸茸的小腦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小團子用自己粉嘟嘟的臉頰貼了貼陸夕檸的臉，聲音依舊軟軟糯糯，話裡面的内容卻聽得她心裡一驚。

　　“媽媽，糯糯不要爸爸，隻要媽媽

　　“……糯糯？
”

　　如果驚訝有形态，此刻陸夕檸的頭發恐怕全部都豎起來了！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才一歲多的女兒，居然這麼聰慧和敏感，陸夕檸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拼裝小汽車的兩個兒子，抱着女兒走到了窗台邊。

　　她目光複雜看着懷裡乖巧的女兒，忍住壓低聲音，“糯糯知道爸爸？
”

　　小團子點點頭，“叔叔，就是爸爸

　　如果說前面還有一絲僥幸，那此刻陸夕檸的心裡便有無盡的愧疚，如海嘯般狂肆沖翻了她所有的思緒。

　　陸夕檸眼裡隻剩下女兒那雙水靈通透的澄澈眸子，小團子湊了過來，在她臉頰留下一個重重的親親。

　　她打開自己的糖果小包，從裡面拿出一顆黑色包裝的糖果遞給她。

　　“媽媽，糯糯有乖乖吃藥

　　陸夕檸看了一眼手表的時間，确實到女兒吃藥的時間。

　　她撥開黑色糖紙把裡面的藥喂給女兒，眼裡都是憐惜和愛意，“糯糯真乖

　　這些是她為女兒專門調配的藥。

　　小家夥不愛喝沖泡的藥粉，陸夕檸便變成法子把這些藥粉變成孩子能接受的東西，味道上也做了改良，至少現在孩子不抗拒吃藥了。

　　小團子含着僞裝成糖果的藥丸，絲毫沒有吃藥的抗拒，甚至還摸出了粉色糖果，撥開塞進了陸夕檸的嘴裡。

　　她還反過來安慰自己媽媽，聲音稚嫩，“媽媽，吃了糖糖就不苦了

　　正是因為她的這份乖巧，陸夕檸隻覺得自己虧欠女兒更多。

　　她抱緊了懷裡的小人兒，下定決心道，“糯糯如果想要認爸爸，媽媽可以……”

　　陸糯糯在她懷裡搖搖頭，“糯糯永遠愛媽媽

　　她撒嬌地拉了拉陸夕檸的衣服繼續道，“哥哥好，叔叔好，但媽媽最好

　　雖然她很喜歡哥哥，現在也很喜歡便宜爸爸，但是如果一定要和媽媽之間做選擇，她永遠無條件且堅定地選擇媽媽。

　　意識到女兒原來什麼都知道，陸夕檸看她的眼神更加慈愛。

　　這就是她十月懷胎不踹不鬧的女兒……

　　一直坐在客廳的季牧野，透過不遠不近的距離看着玩具屋窗台旁邊的母女。

　　陸夕檸正低頭溫柔和女兒說話。

　　小團子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陸夕檸的眼睛都有些泛紅了。

　　從他的角度，女人今天難得給女兒吃了兩顆糖果，一顆是陌生的黑色包裝紙，一顆是他熟悉的粉色糖果紙。

　　想到小團子之前塞到他口袋裡的糖果，季牧野再度想起了自己之前終究沒忍住拆開的那個文件袋。

　　很薄的幾頁紙，他直接翻到了文件的最後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