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終于是爆發了,闵氏覺得心累至極,轉身出了門去。
身後傳來男的女的咆哮聲,伴随着戰少歡的尖叫聲,闵氏慢慢地走向内院正廳,以前宋惜惜就是坐在那張椅子上,主持着家事。
家事繁瑣,她總有耐心,和顔悅色地對待每一個人,就連婆母晚上發病,她一守就是一整夜,第二日也不睡,該做什麼便做什麼。
她像是不會累的,可誰不會累啊?
隻不過是苦苦支撐。
闵氏以前不懂,但現在她什麼都懂。
她筋疲力盡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空蕩蕩的正廳,因為節省燈油,廊前風燈隻點一盞,慘淡的光芒照進來,映照着孤寂桌椅,這将軍府仿佛一座墳墓似的。
她為宋惜惜高興,不為别的,隻為在将軍府的時候,她對自己的關照。
不僅僅是物質上的,現在她掌家了,才知道宋惜惜當初為她做了什麼,又抵擋了什麼。
她現在是真的筋疲力盡,折騰不起,還不如嫁給尋常百姓家呢,起碼殷實過日子,沒有那麼多不切實際的追求,耗盡每一個人的心力,都追不到。
她在椅子上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下人進來告訴她,說二爺打了二少夫人一巴掌,二少夫人又打了二爺一巴掌,亂作一團之後二爺摔門出去了,老夫人醒來又氣昏過去了。
她聽完之後,竟也隻是嗯了一聲,便道:“都忙自己的去吧。
”
闵氏知道,這隻是開始而已,家無甯日的開始。
就在謝如墨啟程去梅山的時候,吏部對戰北望的任命下來了,他入了京衛指揮使,任職京衛指揮使司鎮撫司,是個從五品的職位。
這職位設了二人,其中一人便是玄甲軍的畢銘。
京衛出自玄甲軍,而北冥王是玄甲軍的指揮使,宋惜惜是副指揮使,底下還有指揮同知,指揮佥事,才到指揮使司鎮撫司。
當然,宋惜惜的這個任命其實就是一個虛設,商國可以讓女子上戰場,卻不能讓女子真的任實職。
而且謝如墨交了兵權,卻還是玄甲軍的指揮使,宋惜惜若是副指揮使,那玄甲軍和京衛全掌握在他們夫婦的手中,是有人會不放心的。
安排戰北望進京衛衙門,雖隻是從五品的指揮使鎮撫司,但慢慢再上一二級,總還是可以成為謝如墨的一根刺。
皇帝做事,講求防範于未然。
他知道謝如墨現在不會有什麼野心,但最好不要給他滋長野心的溫床,以免傷了兄弟感情。
戰北望對于這個任命很不滿意,他甯可回到駐京衛所裡,也勝過在謝如墨和宋惜惜手底下任職。
哪怕他知道宋惜惜不會來京衛衙門,可她有這虛銜頂在上頭,他就始終是宋惜惜的下屬。
但從五品的實職也算不錯了,總好過打完成淩關戰事那樣,什麼安排都沒有,隻當個閑散武将。
入了京衛衙門,至少是實打實的權力。
他的内宅已是一團糟,隻想專心事業。
他的頂頭上司是指揮佥事甘承允,甘承允沒跟随上戰場,但和畢銘是莫逆之交,因此知曉戰場上發生的事。
他對戰北望和易昉很不滿,戰北望上任當天,就被他晾着,諷刺了一番。
戰北望忍了下來,拿出銀子請兄弟們吃了一頓,畢銘也出來說項,說戰将軍在戰場上确實立功,皇上也是嘉許過的,甘承允才沒有繼續刁難他。
畢銘倒不是要護着戰北望,隻是皇上和兵部論功行賞,也沒有抹殺戰北望的功勞,他不想多惹事,王爺不喜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