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驅趕了門口的說書先生,卻有新的麻煩。
媒婆輪番登門,說是要為顔如玉說親。
說的那些人,差點把顔如玉父母的臉都氣歪了,都是些什麼歪瓜裂棗,這種人平素莫說來求親,便是路上見了,都得呸一聲的。
倒不是說門楣有多差,是品行不端,要麼是早早便同通房生下了庶長子庶長女,要麼是終日流連賭坊,輸得兩眼發光也不肯離桌,要麼便是秦樓楚館的常客,要麼便是外頭養着外室。
他們平日是不敢來求娶的,如今一個個仿似施恩似的,趾高氣揚,好像顔如玉不嫁給他們,就沒有活路了。
顔太傅這輩子都沒發過這樣大的怒火,操起掃帚便往外攆人,自然,也添了不少話柄。
坊間關于此事的态度,一個字,笑!
“活像她還有得挑似的,人家願意娶她,便是祖上燒了高香了。
”
“都被那粗野漢子抱過的人,沒了清白,還在自矜身份呢。
”
“活該是一輩子嫁不出去的,看誰敢要她,趁早鉸了頭發去做姑子吧,别給女人丢臉了。
”
有些話是男人說的,有些話是女人說的,說别人疼的不是自己,還樂得嘴上心裡都一爽,自是沒有半點留情。
在整件事情裡,齊姿禮是最開心的,因為她很讨厭顔如玉,娘娘之前讓她給顔如玉添堵,找麻煩,所以她已經首先把顔如玉樹為自己的敵人。
所以這一次知道顔如玉出事,她去找手帕交朱暢雨,本想着跟朱暢雨一同說顔如玉的事。
但朱暢雨竟然好幾次都不接話題,轉了過去,而且瞧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齊姿禮不高興了,“你怎麼回事?
顔如玉臭了,你不開心嗎?
你以前也很讨厭她的。
”
朱暢雨下意識地搖頭,“我沒有很讨厭她。
”
“怎麼沒有?
”齊姿禮看着她,“以前捉弄她,你是最賣力的,不若懷玉這樣前怕狼後怕虎。
”
朱暢雨怔了怔,想起了自己如何對待顔老師的,眼眶頓時紅了,“我以前這麼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竟這樣面目猙獰歹毒。
”
齊姿禮跳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是說我也猙獰歹毒嗎?
”
朱暢雨雙手掩面,哭了起來,哭了好一會兒才抽抽搭搭地道:“禮妹妹,這一次顔老師是為了保護我,才被那歹人抱着的,如果不是她,被輕薄的人就是我了,現在被人說的也是我了,搞不好你現在都見不着我,我都要被送去姑子庵了。
”
齊姿禮似乎沒想到會是這樣,她怔了一會兒,緩緩地坐下,側頭似是疑惑地問:“她會有這麼好?
”
“是真的,很多人都看見了,向懷玉也看見了,不信你去問她。
”朱暢雨哭得梨花帶雨,既後悔也難過。
“但她是壞人啊。
”齊姿禮愣愣地說,娘娘都不喜歡的人,那肯定就是壞人啊。
“她不是壞人,她救了我。
”朱暢雨抹去眼淚,露出一雙紅腫的眸子,睫毛沾了淚水,眼眶也還有淚水溢出,“為什麼你覺得她是壞人?
”
齊姿禮張張嘴,“我……”
她一時心亂如麻,一個壞人,為什麼要救人?
她不明白。
但堂姐是沒錯的,雅君書院不是好地方,不應該存在,女子怎麼能抛頭露面去書院呢?
就算要讀書,也該是家裡請夫子回來教導。
她覺得堂姐說得沒錯啊。
雖然,她覺得在書院有一點開心,那麼多人聚在一起,就是上學有點早,起不來床,好辛苦啊。
被退學的時候她真的很憤怒,恨極了雅君書院,可她真正憤怒的,有沒有可能是被趕出來了呢?
“王之語也差點被輕薄了,是武大姑娘救了她的。
”朱暢雨抽抽搭搭的,再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