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229章 得失
曹太師若不在了,那曹家便失了主心骨。
時日一久,門生漸遠漸淡,曹家在朝中的力量便會被削弱。
思慮之後,曹皇後凝聲道:“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一定要照顧好父親。
過些時日等承兒傷好了,我們回去探望父親。
”
曹骞點頭,遲疑道:“父親常說未雨綢缪方無惶憂,咱們還是得做兩手準備。
”
郁承今年已有三十,已協同皇帝處理朝政多年,早有了君臨天下的能力。
然皇帝身體健朗,未有禅位之意。
如此耗等下去,不知得何年何月。
皇後明白曹骞的意思,皇帝要動曹家,誰也阻攔不了。
隻有讓郁承登位,才可保曹家無虞。
“此事重大,需從長計議,不可急于一時,且等我回去探望父親時再做商議。
”皇後眉頭緊鎖,不敢輕易拿定主意。
畢竟這一步一旦踏出,便再無回頭路了。
那不僅是君,也是她的夫。
曹骞也知此事重大,得反複斟酌盤算。
年紀尚輕的曹慕雪,聽到他們的話,心中駭然大驚,隐隐的又有些期待。
郁承登位,那她就是皇後了,想懲治謝婉若那個賤人就更容易了。
母儀天下,後宮之主,那可是一個女子最至高無上的榮耀。
“外臣不便在後宮久留,我該走了。
”重要的事情商讨完,曹骞起身離開。
皇後沒有留,宮中的規矩她比誰都清楚。
“女兒送送爹。
”曹慕雪起身親送曹骞。
一入宮門深似海,這皇宮唯一的不好,便是不能随意出宮,不可随時回家與親人團聚。
曹慕雪在院門前駐足,目送曹骞遠去,眼眶有些微潤。
“高處不勝寒,有得必有失,你得學會取舍。
”皇後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曹慕雪走的路,她已先走了一遍,且比她走的更加艱難,切身明白是何感受。
“是,姑母。
”曹慕雪抹了眼淚,斂了情緒。
皇後滿意了,擡步道:“走吧,去看看承兒。
”
曹骞行至宮門時,恰巧遇上郁峥幾人。
“曹大人。
”周太傅心情甚好的打招呼。
“王爺,周太傅。
”曹骞見禮。
曹骞雖是兵部尚書,手握實權,但論官階,還未有周太傅高。
當然,實權和虛職,孰輕孰重無虛計量。
這些年皇帝一直想給曹骞晉升,以便架空曹骞手中權力,瓦解曹家在朝中勢力,可曹骞死握不放,讓皇帝頗為頭疼。
曹骞此時方才出宮,做什麼去了不言而喻,郁峥幾人并不意外也不好奇。
可郁峥三人同行,所為何事曹骞卻茫然不知,再結合早朝時皇帝震怒,難免有些憂惶不安。
曹骞欲厚着臉皮探聽一二,但郁峥幾人卻沒有同他閑聊的心思,闊步走了。
望着三人背影,曹骞惱恨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休沐多日,周泊序積壓了一堆事務急需處理,但知曉内侍要來周府宣旨,早飯後便在廳中等着。
聖旨到周府時,周泊序一家人已等候多時。
原以為隻是走個過場的周母,在聽到聖旨賜周泊序同郁瀾婚居公主府時,愕然怔住了。
直到傳旨内侍離開,周母才恍然回過神來。
“婚居公主府是何意?
你們往後不住周家?
”周母質問周泊序。
雖聖旨表明周泊序不入贅,子嗣仍冠周姓,但不與他們同府而住,周母還是難以接受。
周家人丁本就單薄,府中空寂的很。
周泊序一走,府中便隻剩他們夫妻二人,越發寂寥了無生趣。
先前周母妥協答應周泊序娶郁瀾,一是無力阻止,二也是想早些含饴弄孫。
可這道聖旨一下,别說孫子了,往後兒子都再難瞧着一面。
早知周母會有此反應,所以父子二人才不敢提前同她說,以免接旨時失态,節外生枝。
對上周母悲憤質問的目光,周泊序捏緊手中聖旨道:“兒子會常回來的。
”
一聽這話,周母頓時了然。
“你們早便知道,故意将我蒙在鼓裡?
”
周泊序抿唇低頭不說話。
周母轉而看向周太傅,紅着眼問:“連你也騙我。
”
周太傅皺眉頭疼道:“這哪兒算騙,我們也就比你先知道一個多時辰。
”
“你們既早已知曉,為何不求聖上更改旨意。
”
周母氣的破了音,似刀尖刮擦破鑼般,刺的周太傅耳朵疼。
“聖上旨意,甚是臣子能更改的。
再者以你這脾性,若真同公主同住一府,還不知會生出什麼事來。
要我說分府别住也挺好,大家都落個清淨。
”
安撫不住,周太傅索性實話實說。
周母這人心地不壞,就是性格太強了些。
十年前的事本就是橫在她心底的一根刺,若往後再日日瞧見莊韫,定然膈應的緊。
分府别住,互不影響,是上上之策。
“你什麼意思?
夫妻多年,現在嫌我脾氣不好了?
”周母倔強的盯着周太傅,委屈落淚。
“還想要清淨,可是嫌我聲音難聽了?
合該我自請别住,才皆大歡喜。
”
“真是越說越不像話,我幾時嫌過你了。
”周太傅擰眉,不自在的看了周泊序一眼。
夫妻争吵,周泊序聽的也很是尬尴,當下朝周太傅拱了拱手。
周太傅回了個手勢,讓他趕緊走。
回到自個書房,周泊序展開聖旨,逐字逐句的默念,确認無誤後彎起了唇角。
他終于能娶郁瀾了。
屋外暖陽明媚,驅散了冬日寒冷。
莊老夫人聽到皇帝賜郁瀾周泊序婚居公主主,不住周家時,心中憂慮頓消,面上難得浮出笑意。
可也正是這道聖旨,讓莊老夫人明白,皇帝有多疼愛郁瀾和莊韫。
若她不同意強行阻攔,怕是當真會觸動聖怒。
“母親,現在你可放心了,韫兒他不會受半點委屈。
”郁瀾握着聖旨,心中觸動不已。
她并未去求她父皇,但她父皇卻已然為她思慮周全。
父愛無聲,卻震耳欲聾。
莊老夫人拉着莊韫道:“我放心了,你們往後好好過,得空多回來看看我這個老婆子就成。
”
她雖不舍莊韫,但隻要莊韫過的好,她孤寂一些也沒什麼。
本來莊韫也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見莊老夫人紅了眼,郁瀾逗趣道:“母親可别難過太早,婚期未定,公主府修整需要時間,我們離開還早着呢。
”
莊老夫人嗔她一眼,不再郁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