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371章 離别
周夫人絮絮叨叨,淚流滿面,越說情緒越激動。
周泊序抿唇聽着,面上隐有倦色。
周太傅看不下去了,起身拉過周夫人道:“行了,事已定局,你要真心疼泊序,就少說兩句,讓他早點回去歇息比什麼都強。
”
同朝為官,周太傅深知周泊序的不易,也知他公務有多繁忙。
且明日一早周泊序便要率軍西南,今夜回府怕還有事要處理準備。
再則,他也需同郁瀾叙話道别。
周夫人抹了把淚,想起正事道:“你這一去也不知何時回來,公主月份漸大,身邊不能沒人,你回去同她說說,明日我們去接她和韫兒。
”
“不必。
”
周泊序揉着額角道:“明日一早我送公主入宮,交由母妃照顧。
至于韫兒,讓他回莊家陪莊老夫人。
”
周夫人聞言一愕,沒料到周泊序都安排好了。
她還想再商量商量,被周太傅制止了。
“如此甚好,宮中有經驗豐富的嬷嬷,又有太醫,還有毓貴妃陪着公主說話解悶。
莊老夫人寡居孤寂,韫兒也确該回去陪陪她。
”
周太傅十分通情達理,知郁瀾和莊韫不想來周府,并不強求。
周夫人雖有些不願,但也拗不過周太傅和周泊序。
又說了幾句,見無甚要事了,周太傅道:“早些回去歇着吧,萬事當心,平安回來。
”
“好。
”周泊序應了一聲,行禮走了。
周夫人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淚水不受控制的再次奪眶而出。
周太傅寬慰了好一會兒,她才斂住情緒,卻仍止不住心中擔憂。
天黑的極快,周泊序回到公主府時,天已黑透。
踩着微黃燭光進屋,周泊序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邊等他的郁瀾和莊韫。
“快傳膳。
”見他回來,郁瀾立即吩咐婢女。
周泊序走到郁瀾身旁坐下,問她可餓了。
郁瀾搖頭:“我吃了點心,不餓。
倒是你,在外奔忙到這麼晚,定是餓了。
”
“父親先吃塊點心吧。
”莊韫将一碟點心端到周泊序面前。
周泊序看了一眼,轉而盯着莊韫問:“韫兒的東西可收拾好了?
”
莊韫點頭:“父親放心,我會聽祖母的話,也會好好讀書,用功練武,等父親回來再教我新招式。
”
周泊序露出欣慰笑容:“好,書院放假時,也去宮中陪陪你母親,幫我照顧好她和弟弟妹妹。
”
“嗯!
”莊韫重重點頭。
他自是舍不得周泊序離開的,但郁瀾同他講了許久道理,他明白周泊序非去不可。
是以為了讓周泊序走的放心,郁瀾和莊韫強忍下心中不舍和難過,事事妥貼不讓他操心。
三人說話的功夫,晚膳擺好,一家三口心情沉重的用膳。
膳後,莊韫回了自己的院子。
周泊序扶着郁瀾到裡間軟榻坐了一會兒,婢女備好熱水,他親自侍候郁瀾沐浴。
郁瀾一直強撐着,面帶笑意聲音平和的同周泊序說話。
周泊序認真聽着,眸光落在郁瀾隆起的腹部,神色溫柔慈愛,心中滿是不舍。
“等父親回來。
”周泊序大掌輕撫着郁瀾腹部。
郁瀾擡手,纖細手指覆握住周泊序的手,聲音溫沉:“我們等你得勝歸來。
”
“嗯。
”周泊序沉應,似承諾一般。
池水漸涼,周泊序動作利落的給郁瀾洗淨擦幹,穿好寝衣躺上床榻。
燭火熄滅,屋中陷入黑暗。
郁瀾依偎在周泊序懷裡,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再也忍不住無聲落淚。
她極力隐忍克制,但習武之人聽覺敏銳,周泊序還是聽到了她低微地哽咽聲。
“公主。
”周泊序撫上郁瀾的臉,摸到她面上一片濡濕。
郁瀾說不出話來,周泊序一開口,她的眼淚立時湧的更兇了。
壓抑哭聲從喉間溢出,落入周泊序耳中,沉擊在他心上。
周泊序喉中哽澀,嘴唇動了動卻不知該怎麼安慰。
他不想讓郁瀾哭,但又怕她把情緒都積壓在心底,更加痛苦難受,甚至牽動胎氣。
默然片刻,周泊序溫柔地捧起郁瀾的臉,俯身輕吻。
從額頭到下颌,從眉梢到唇瓣。
一點一點,一下一下,吻的又輕又柔,極盡憐惜。
郁瀾哭了多久,他就吻了多久。
到最後,郁瀾被他吻的無奈又無措,終是止了哭聲。
聽她不再哭了,周泊序吻上她的唇,與她唇舌糾纏,無聲訴說他的愛戀與不舍,心疼與濃情。
郁瀾溫柔回應,加深了這個吻。
绻長的一吻結束,郁瀾靠在周泊序胸膛輕輕喘息。
周泊序擁着她,啞聲低語:“我不在的時候,不要哭。
有你和孩子等我,我一定會平安歸來。
别擔心,别多想。
”
“等到了宜城,得空我會給你寫信。
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
郁瀾一一應下,心中郁結消散了些。
“睡吧。
”周泊序再次吻了下她額頭,擁着她入眠。
一夜沉睡。
天剛蒙蒙亮,周泊序就起身了。
他命人将郁瀾和莊韫的東西都搬上馬車,又命人将他的物品放上另一輛馬車,有條不紊的安排出發事宜。
破曉時的晨風,冷的入骨。
周泊序折回屋中時,周身冰寒,烤了會炭火才暖和過來。
确認身上不再冷涼後,他去喚郁瀾起床洗漱。
郁瀾睡眼惺忪,有些沒睡醒。
周泊序心疼道:“等到了母妃那,你再睡會兒。
”
郁瀾點頭,打了個哈欠後清醒了幾分,穿好衣裳到妝台前梳洗。
方收拾妥當,莊韫就來了。
莊韫面色紅撲撲的,還微微氣喘,顯然是剛晨練完。
自從跟着周泊序習武後,莊韫就嚴格要求自己,每日早起練功,便是寒冷冬日也不懈怠。
“要走了嗎?
”莊韫問。
周泊序颔首:“我們先送你去莊家。
”
莊韫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走過去扶郁瀾。
天色剛明,空氣中帶着夜寒未消的蝕骨冷意。
郁瀾穿着裘皮鬥篷,懷裡還揣着湯婆子,然一出屋門,仍舊覺得冷。
直到上了馬車,将晨風隔絕在外後,才覺不那麼冷了。
殘存的睡意被這麼一激,徹底清醒。
車輪滾動,郁瀾撩起車簾,看着公主府的牌匾,心緒沉重。
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又或者說,他們一家人,不知何日才能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