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164章 悔恨
送走高公公三人,姜父姜母對視靜默許久,還是覺得如同做夢一般。
他們的女兒乃和離之身,竟得了聖旨賜婚為正妃,這簡直匪夷所思,說出去都沒人敢信。
“阿姐,讓我瞧瞧聖旨長什麼樣。
”姜甯少年心性,接受能力比較強,眼睛晶亮的盯着姜舒手中的聖旨。
姜舒遞給他,輕聲囑咐:“小心些别弄壞了。
”
弄壞聖旨,可是大罪。
“知道了,不會的。
”姜甯一把接過,拿去姜父姜母面前展開,三人一起瞧。
明黃色的绫錦上,以祥雲瑞鶴為底紋,兩端繡着翻飛的銀色巨龍,玉軸握在手裡沉甸甸的。
三人逐字逐句,将皇帝禦筆親書的旨意讀完,終是信了。
這難如登天的事,竟真讓郁峥做到了。
由此可見,他對姜舒确然是情真意切。
“唉,阿姐又要嫁人了。
”姜甯合上聖旨惋歎。
姜父照着他腦袋拍了一掌:“你阿姐嫁人是喜事,你歎什麼氣。
”
姜甯摸着腦袋道:“我舍不得阿姐啊,難道你們舍得。
”
姜父姜母互看一眼,自然是舍不得的。
可女大不中留,再不舍也總歸是要出嫁的。
姜母抹了抹眼角欣喜濕意,高興道:“吩咐下去,今日府中大喜,府中上下各賞銀十兩。
”
“是。
”管家應了一聲,笑容滿面的去安排了。
很快,賞銀的消息傳遍府中各處,連門房下人也知道了。
“以後咱們姜家,也是皇親國戚了。
”姜家下人揚眉吐氣,與有榮焉。
“是啊,璟王殿下與咱們姑娘,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
躲在牆角的沈長澤聽到姜家下人的對話,神情激動的沖過去問:“你們剛才說什麼?
”
下人早就瞧沈長澤不順眼,十分不耐又趾高氣昂道:“聖上将我們姑娘賜婚璟王為正妃,靖安侯再來騷擾,璟王殿下可不會放過。
”
什麼!
沈長澤心中大駭,姜舒竟然,被賜婚給了璟王!
這怎麼可能,她一介和離之身,怎麼可能高嫁皇室!
沈長澤不能置信,可方才他又是親眼所見,高公公拿着聖旨入了姜家。
帝王近侍親宣的旨意,可非尋常。
姜舒當真被賜婚璟王,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沈長澤喉中一滾,如吞了烙鐵般燒灼難受,頂着一頭一身幹透的黑狗血,似地獄惡鬼般,丢魂失魄的在街上遊蕩。
跌跌撞撞回到侯府時,侯府下人被沈長澤的模樣吓了一跳,險些沒認出來。
“侯爺這是怎麼了?
”望着沈長澤進府遠去的背影,下人小聲議論。
另一人搖頭歎氣:“鬼知道,自從夫人走後,這府裡就一團烏糟,沒一個正常人。
”
菘藍苑裡,徐令儀抱着午睡方醒的孩子,溫聲誘哄。
“侯爺?
”見到沈長澤,徐令儀吓了一跳,忙将孩子交給碧桃照顧。
一靠近沈長澤,徐令儀便被他身上的腥臭味熏到,掩鼻吩咐:“來人,快去備水給侯爺沐浴。
”
徐令儀侍候沈長澤洗了三遍,仍有淡淡腥臭。
她點了熏香給沈長澤熏,沈長澤卻一言不發起身走了。
“侯爺?
”徐令儀莫名,一連喚了幾聲沈長澤卻恍若未聞。
沈長澤的狀态很不對,徐令儀好奇發生了何事,起身跟了上去。
沈長澤沿着熟悉的小路,徑直走進了聽竹樓。
這些日子,沈長澤時常來聽竹樓枯坐出神,有時甚至還在聽竹樓裡喝悶酒。
為了方便順眼,沈長澤還命人在姜舒從前住的屋裡,置了床榻和桌椅。
每次他想姜舒時,便來聽竹樓坐坐。
沈長澤上了樓,如往常一般坐在屋中愣怔回想,回想姜舒從前在這屋中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
徐令儀輕腳走過去,柔聲問:“侯爺又想夫人了?
”
沈長澤眸眶一紅,啞聲哽咽道:“她被賜婚璟王了。
”
姜舒被賜婚璟王?
徐令儀隻覺不可思議,再三追問得到沈長澤肯定的回答後,她大為震驚的扶着桌子坐下。
“這怎麼可能呢?
”徐令儀喃喃自語。
她自小長在上京,從未聽說過和離之身還能再嫁皇室。
更離譜的是,璟王是何等尊貴之人,便是清清白白的上京貴女,也不敢輕易肖想。
姜舒她是如何攀上的?
“她再也不屬于我了。
”沈長澤雙手掩面,悲聲痛淚。
徐令儀瞧見有淚水從他指縫間溢出,便知他愛慘了姜舒,悔痛至極。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徐令儀靜看着,并沒有出聲相勸。
她也想念姜舒,但不會像沈長澤這般沒出息。
“令儀,我好痛苦,給我拿幾壇酒來。
”沈長澤雙目通紅,臉上一片濡濕。
徐令儀依言去了。
不一會兒酒來了,徐令儀拿了酒杯欲給沈長澤倒,沈長澤卻直接抱起一壇灌了起來。
看着清亮酒水一半倒進沈長澤嘴裡,一半灑到他的衣襟上,徐令儀面露嫌棄。
“酒多傷身,侯爺少喝些,我回去看孩子了。
”随意囑咐了兩句,徐令儀起身走了。
現在的沈長澤,已不是當初她所仰慕的那個少年。
可她沒法像姜舒那般抽身離開,隻能同府中其他人一起爛在這府裡。
徐令儀剛走不久,隔壁攬雲院的程錦初,得知沈長澤在聽竹樓,悄悄用輕功翻牆過來。
自從徐家人上門問罪後,程錦初便被禁了足,日日被關在攬雲院中哪兒也去不了。
她已有三個月沒見沈長澤了,今日實在是忍不住了,便趁下人不留意翻了牆。
自打姜舒走後,聽竹樓便一直空置,院中下人也被派遣去了别處,是以無人發現程錦初,她很順利的上樓進屋。
埋頭喝酒的沈長澤,聽到腳步聲以為是徐令儀,醉聲道:“令儀,你回來陪我喝酒嗎?”
“夫君,我來陪你喝。
”程錦初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酒。
沈長澤已有幾分醉意,但尚能分辨識人。
見來人是程錦初,他冷了面色道:“你來做什麼?
”
“我來陪夫君。
”程錦初端起酒杯揚起笑臉。
沈長澤揮手一把拂掉她手中酒杯。
“啪!
”一聲脆響,白瓷酒杯掉到地上摔成碎片,清洌酒水淌了一地。
如同沈長澤同程錦初的感情,碎裂成片隻剩淚水。
程錦初有些錯愕,怔怔的低頭看着腳邊碎片。
“走,這是她的屋子,她不喜歡你。
”沈長澤聲音嘶啞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