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做不成夫妻,做兄弟
阮家。
宋芙進了門,一路奔向秦子宣所住的竹林小院。
砰!
她雙手推開院門。
夜色下。
她的發絲因奔跑而顯得有些淩亂,呼吸微有些急促,一雙眼卻如星子一般。
直勾勾地盯着坐在燭光下的青年。
屋内燃着火盆,青年穿着單薄的青衫,坐在火盆邊,單手握書,骨節分明的手修長如竹。
秦子宣微有些詫異的擡眸。
捏着書,不疾不徐地起身,微微垂眼,客氣出聲,“世子妃深夜來此,不知所為何事。
”
宋芙直截了當道:“來找你。
”
秦子宣心頭一緊。
宋芙已經邁步進門,一邊走一邊道:“我有個問題想請教秦公子……”
宋芙這般反常的行為自然瞞不過阮瑜。
正準備歇下的阮瑜很快就聽雁歸彙報了這消息。
雁歸見自家小姐沒反應,忍不住輕輕問了一句,“小姐,世子妃不會為難秦公子吧?
”
“阿芙不會。
”阮瑜下意識回答,說這話沒經過任何思考。
阿芙不是那樣的人。
雁歸立刻道:“奴婢失言。
”
阮瑜沉默片刻,還是起身,道:“我去瞧瞧。
”
說是瞧瞧。
阮瑜也隻在院子裡,并沒有貿然闖入屋中。
宋芙從屋中出來。
瞧見的便是立于夜色中的溫柔女子。
兩人隻對視一眼,阮瑜便知曉了宋芙今日來此的目的。
阿芙知道了。
宋芙隻看阮瑜的表情也可以确定,果真如她先前猜測的那樣,阮姐姐對此事早已知情。
就她是個笨蛋。
當初甚至還想了結了秦子宣。
幸好,幸好阮姐姐攔住了她。
秦子宣就跟在宋芙身後,面上還帶着急切,他身上已披上了大氅。
阮瑜問:“要出門嗎?
”
宋芙點頭,“阮姐姐……”
阮瑜輕輕搖頭,側身讓了讓。
她是孤身一人站在院中的,此刻道:“這一路上的人都被我屏退,馬車在側門等着。
”
她說話時,眼神很是柔和地望着宋芙。
宋芙看向秦子宣,點了點頭,率先往外走去。
秦子宣走到阮瑜身邊,對她揚起一個溫和的笑,說:“我很快就回來。
”
阮瑜點頭,“好。
”
定王府,暗牢。
宋芙領着秦子宣到了暗牢。
雖然江照已經被換到了床上,但仍舊是五花大綁,他整個人也還在昏迷着。
看見江照的慘狀。
秦子宣本就單薄的身體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兄長他……”
這是吃了多少苦啊?
宋芙這才将剛才在屋子裡不方便說的話說出來,她簡單介紹了一下江照這幾年的現狀,以及身體如今的情況。
秦子宣的眼裡閃過殺意。
“所以,此事就是二皇子所為?
”
宋芙點頭。
又說:“二表兄,切勿沖動。
”
“當年此事便疑點重重,但因為事涉二皇子,所以皇帝草草結案,護住了二皇子。
”
“如今且不說我們證據不足,便是拿出全部的證據又如何?
皇帝隻會護着二皇子,壓下此事。
”
秦子宣,也就是江争聞言,幾欲吐血。
相比起宋芙和程钰的信息互通有無,又有足夠的勢力調查,他一個書生,這些年又多數在養傷,剛進京不過幾個月。
他知道的确實還不夠多。
他緊咬牙關,眼裡的恨意根本掩飾不住。
“他怎能,他怎能如此?
”
“江家軍保家衛國,忠心耿耿,馬革裹屍,他怎能為一己之私,包庇罪犯?
”
這太黑暗了!
天下之主,竟有如此私心。
宋芙心知這些消息過于震撼,怕是江争需要時日接受,但她更怕江争因此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
便道:“二表兄,我們要還江家和江家軍清白,不能讓他們背負着莫須有的罪名。
”
“你素來是我們這些人裡最聰明的,接下來怎麼做還需你出謀劃策。
”
“此事我已通知了小舅舅,他不日将會抵京,到時候我們一起商量,可好?
”
“二表兄放心,無論是你還是大表兄,我都會竭盡全力治好你們。
”
宋芙的話讓江争恢複了些許冷靜。
他點頭道:“好。
”
他側眸看向宋芙,眼神晦暗,有些顫抖地伸出手,落在她頭上。
輕輕撫摸,滿目疼惜。
這是他早就想對宋芙做的事。
他喉間微哽,“阿芙,這幾年,你辛苦了。
”
宋芙一個小姑娘,能将事情調查得這樣明朗,不知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
幸而這世上,并非全都是負心人。
宋芙眼眶一熱。
她沒掉眼淚。
反而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說:“我不辛苦。
”
比起二表兄沒兩年的壽數,比起大表兄失去記憶被幕後真兇當死士驅使的屈辱……
她真的一點兒都不辛苦。
她甚至不敢想,若大表兄清醒,曉得他這些年的經曆,該有多崩潰。
大表兄曾是那樣驕傲的人。
兩人正說着。
暗牢出入口方向傳來腳步聲。
宋芙和江争同時擡眸看去——
進來的人是程钰和劍影。
程钰看着江争,眼神并無任何異樣,反而是瞧見江争落在宋芙頭上的手時,眸光微深。
“二表兄。
”
宋芙輕聲說:“程钰可信。
”
江争眼神微沉,道:“你們不是都要和離了嗎?
”
這是他早就想質問程钰的話。
但一直沒身份和立場。
如今既然攤牌,他自然要為自家小表妹做主。
他們這一代,就宋芙一個小姑娘,又是年紀最小的,從小就被所有人捧在心尖尖上。
若是江家沒出事……
憑程钰從前的所作所為,早就被套麻袋打了百八十次了。
雖然也不一定能打得過。
程钰:“……”
他還沒說話,宋芙就道:“當不成夫妻,當兄弟也是好的。
”
程钰臉色一黑,“誰要與你做兄弟!
”
“呵。
”江争同樣冷笑,上前一步,将宋芙護在身後。
一雙狐狸似的眼直接與程钰對視。
“阿芙,你是女子,要做也當做姐妹才是。
”
程钰:“江、争。
”
他臉色發黑,一字一頓,語帶警告。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
這狗東西,分明知曉他的心思,卻還故意說這種話。
他瞧着就是太久沒挨揍,皮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