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放妻書
人在喝醉的情況下,連自己上一句說了什麼話都記不清楚,卻能把别人的話記得清清楚楚?
隻有連嘉良的口供上說得不清不楚,他喝斷片了,真的忘了自己說了什麼!
“與其說是陸埠設的局,不如說是昀王,亦或者,是明珠夫人……”
楚知弋的聲線很冷。
他們在敲打他!
意識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嚴重,連穗歲詢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
楚知弋把紙條扔進火盆裡,火苗吞噬墨迹。
“那就看嶽丈大人夠不夠聰明!
”
從連嘉良的口供上看,審訊的人一直引導着他說話,但他腦子不聰明,聽不懂暗示,對方希望他往九王府頭上潑髒水,明裡暗裡提醒他很多次,但他自己感覺莫名其妙,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
背後的人沒了法子,這才借題發揮,羁押連方嶼。
希望連方嶼足夠聰明,不會落入對方的陷阱。
牢房裡,肥碩的老鼠爬上高台,掉落下來,滾落到腳邊,鋪在地上的稻草墊子上盡是老鼠屎,連方嶼站在牆邊思考着,被京兆衙門帶到牢房裡,他突然明白了,這是有人針對連家。
背後的人什麼目的,相信他很快就知道了。
牢房外的過道裡響起腳步聲,獄卒提着鑰匙,上前打開他的牢房門,往他面前擺了一張椅子,陸埠自人後走到前面,掀開衣擺坐在椅子上。
“你們都退下。
”
獄卒将牢房的門關上退至門外,連方嶼看着他。
“原來是陸大人,下官的緝捕文書呢?
沒有緝捕文書,陸大人這是濫用私刑……”
陸埠笑道:“事急從權,連大人放心,緝捕文書,本官已經上報,很快就批下來了。
”
不能跟他硬碰硬,連方嶼沒揪住不放,而是問道:“陸大人以什麼罪名緝捕本官?
”
陸埠自懷中取出一沓口供交給他。
“令郎之前在巡城司的差使,聽說是衛鄉徇私,利用職權之便,幫他謀劃的,本也沒什麼,但令郎當衆承認見過前朝餘孽瓊安公主身邊的女使,那便是勾連前朝餘孽的罪名!
”
“據令郎交代,連大人也參與其中,跟衛鄉來往甚密,不知道連大人有沒有向前朝餘孽洩露朝廷機密,所以,本官特意請連大人過來調查,還請連大人配合。
”
連方嶼心口一緊,往他頭上扣上勾連前朝餘孽的罪名,他除非能拿出有力的證據證明自己跟前朝餘孽無關,否則這道坎很難過去。
但他沒有證據。
隔壁牢房裡傳來慘叫聲。
“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
”
隔壁的聲音有點熟悉,陸埠觀察連方嶼的表情,開口說道:“隔壁關押的是祈文林,他跟衛鄉的關系更加密切,已經定罪了,隻等秋後問斬。
”
既然已經定罪了,又為什麼要施加刑罰?
“你們濫用私刑!
”
陸埠撲哧一聲。
“連大人該清楚,進了這裡就是我的地盤,他雖然定罪了,但他企圖越獄,被抓回來後小懲大誡,并不違背律法。
”
在看守森嚴的牢房裡越獄?
莫說祈文林,他也不敢。
這個理由又牽強又合理,竟然無懈可擊!
“下官今日隻問連大人一件事情,九王府與前朝餘孽有沒有勾連?
”
他單刀直入,讓連方嶼意外。
“連大人若想保全自己,就好好考慮一下,九王府跟前朝餘孽到底有沒有勾連,連大人想好了讓獄卒通知我。
”
陸埠勾唇一笑,起身離開。
“來人,給連大人換一床鋪蓋,本官的這把椅子也留給連大人。
”
牢房陰冷,連方嶼渾身如墜冰窖,腦海裡思索着他的話,九王府跟前朝餘孽?
怎麼能牽扯到一塊兒呢!
獄卒抱來曬過太陽的褥子和棉被,連方嶼披上被子,陽光的味道很暖和,他卻還覺得冷。
陸埠針對的是九王府?
為什麼?
楚知弋一個閑散王爺,這些年一直被宸帝打壓,難道……是皇上的主意?
連方嶼極聰明,他揣度着陸埠這句話的意思,如果皇上想借着這個機會除掉楚知弋,他便是馬前卒,會不會也落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再者說,他如願指認了楚知弋,等事成之後,宸帝會不會留他這個知情的人活着?
連方嶼打了個冷顫。
不能指認!
他跟九王府的命運綁在一起,他不指認,大家或許都有一條活路,一旦他不知深淺去指認楚知弋,他們就都完了!
但他出不去,該怎麼給楚知弋傳信?
連方嶼急得在牢房裡轉圈。
……
連方嶼被關進牢房的第三天,秦家大夫人遞了帖子。
“大舅母來了!
”
連穗歲迎至門口,秦家大夫人握住她的手。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你跟你娘怎麼都不跟家裡說?
若不是你舅舅今天早朝聽别人說起,你們想瞞我們到什麼時候?
”
“華盈在你府上吧!
”
“舅母,我們也是不想讓你們擔心……”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說這些話見外!
”
大夫人不贊成道,“你們娘倆收拾一下,跟我回秦家!
老夫人要見你們。
”
“大嫂。
”
秦氏迎出來,“娘跟兄長還好?
”
“好,我們都好,你……唉,我跟你大哥商量了一下,現在看你的選擇,娘在家裡等你。
”
當着連穗歲的面,大夫人沒把話說得很明白,但連穗歲猜測,秦家老夫人這次請她跟她娘回去,十有八九是說和離的事情。
連穗歲陪着秦氏回到秦家。
“歲歲,你跟詩瓊很久沒見了,你們姐妹兩個去說話。
”
這是要把她支開。
連穗歲應了一聲,去找秦詩瓊。
大夫人把秦氏領到老夫人的院子。
秦伯彥兩兄弟都在。
老夫人開門見山道:“華盈,我跟你大哥的意見一樣,正好借着這個機會讓你跳出連家這個火坑,你的意見呢?
”
秦氏早有和離之心,但卻沒跟秦家人說過,身為女兒,讓父母兄長跟着擔心已經夠不孝了,怎麼能讓他們一大把年紀了,再為自己操心!
但……她一個人确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娘……”
老夫人心疼她,勸道:“這麼多年,你自己報喜不報憂,從不跟我們說你在連家的酸楚,但我們都看在眼裡,我讓你大哥去求皇上,讓連方嶼寫了放妻書,他要是肯寫,我們秦家出面保他也算對得起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