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食堂的時候傅武均跟在時漾身後排隊打飯。
時漾覺得今天的傅武均着實奇怪。
他向來是在意自己身份和體面的人,吃食堂這種事鮮少會發生在他身上。
哪怕是偶爾圖新鮮下來吃食堂,那也必是讓助理提前給他備好菜并避開用餐高峰期。
像這樣放下他輝辰集團董事的架子來排隊吃食堂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上官臨臨同樣覺得奇怪。
傅武均明顯是看到時漾來吃食堂才臨時改主意另跟着來的。
而且以往隻要她在,傅武均的注意力都是放在她身上的。
但今天傅武均的注意力明顯都在時漾身上。
哪怕是在和她搭話,視線也是有意無意地看向時漾,明顯是在關注時漾的一舉一動的。
上官臨臨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
但這樣的信号讓她不安。
以往傅武均會關注她縱容她是因為她是沈妤,但現在她也還是沈妤,而且還救了他一命,按道理傅武均會更感激在意她才是。
這樣的忐忑下讓她不由也暗暗觀察起傅武均來。
時漾并沒有回頭看兩人,但兩人盯着她的眼神存在感過于強烈,讓她忍不住心裡困惑更深,隐隐生出身後兩人是不是有病的猜測來。
打飯的時候時漾和傅武均上官臨臨先後端起的餐盤,本來是時漾在前由她先點餐,但傅武均是在高位指揮慣了的人,也向來我行我素慣了,先來後到這種事在他那兒是不存在的,因而他人一端起餐盤,便連點了幾道菜:“紅燒獅子頭、青椒回鍋肉、肉沫小茄子、口水雞、土豆炖牛肉、上湯娃娃菜……”
時漾不由皺了皺眉。
一旁的上官臨臨熱情給他推薦:“傅伯伯,這個東坡肘子不錯的,您嘗嘗。
”
“也行。
”傅武均應着又沖舀菜的阿姨喊了聲,“再來一份東坡肘子。
”
時漾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全是高油脂、高鹽分和酸辣重口味的東西,你出院的時候醫生沒提醒你忌口?
”
傅武均似是沒料到時漾會突然回頭和他說話,一時間愣住。
時漾看了眼阿姨遞過來的東坡肘子,油乎乎的。
“腦出血患者應避免食用肥肉、甜品、鹹菜等高脂肪高糖高鹽分食物,以免影響疾病恢複。
”
時漾淡聲道,“你好不容易才出了院,可别又因為一時飲食不注意又把自己給整回去了。
”
上官臨臨面色一下變得有些尴尬和難看,她根本沒想到這一層面。
傅武均面色也不太好,倒不是想吃這口肉,主要還是被時漾教育了有種權威被挑戰了的不爽感,偏時漾提醒的也是事實。
他不能為了故意和時漾對抗而再次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再讓他回去開一次顱他不如死了算了。
上官臨臨看他面色也不太好看,也大緻猜到他不喜歡被時漾一個晚輩教育,讨好着勸傅武均道:“偶爾吃一頓應該沒什麼的。
您住院這麼久也沒能好好吃過一頓飯,想吃就吃吧。
”
傅武均看她一眼,隻覺得這孩子是真的會照顧人情緒,可惜她勸着是無關痛癢,但真出事了,受罪的還是他自己。
“算了。
”他把盛好的餐盤遞給上官臨臨,“還是你吃吧,我吃點清淡的。
”
說着又重新端起了一個餐盤,改換了幾道清淡養生的菜。
盛湯的時候又不可避免地和時漾撞到一起。
上官臨臨也是沒什麼排隊精神的人,看前面的位置空了就過去端起湯和餐盤就走,但也沒走遠,隻是退到一旁的空蕩處,在一旁等傅武均。
時漾端了湯放在餐盤裡也想走的,回頭瞥到傅武均端着餐盤的手有些抖,不是很穩。
他到底是腦出血過的患者,雖然搶救及時沒有留下很大的後遺症,但一場大病多少也影響了他手腳的協調能力,一個餐盤他都端得有些吃力,抖抖索嗦的随時像是要灑了般。
時漾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地騰出一隻手替他托住了餐盤。
傅武均詫異看向她。
時漾并沒有看他,隻是将自己的餐盤放下,另端了一碗湯擱在他餐盤上。
“你坐哪兒?
我給你端過去吧。
”她平靜說,并沒有看他。
傅武均下意識看向端着餐盤在一旁幹等的上官臨臨。
上官臨臨突然有些尴尬,但還是朝一旁的空桌指了指:“那裡吧。
”
時漾也朝她指的方向看了眼,端着傅武均的餐盤朝那邊走了過去。
傅武均也趕緊跟上。
“聽說你準備走了?
”他沒話找話。
“和你沒關系。
”時漾淡聲應着,嗓音自始至終是平靜的,人也沒看他。
傅武均卻是不甘心被忽視:
“怎麼就沒關系了,我再怎麼說也是你長輩。
”
“早就不是了。
”時漾說,把他的餐盤放在桌上,“東西我給你放這兒了,你慢用。
”
時漾說完轉身就走。
傅武均還想跟上,但一下子又找不到話題。
上官臨臨也端着餐盤在桌前坐了下來,邊坐邊笑着招呼他:“傅伯伯,我們先吃飯吧,待會兒涼了對身體不好。
”
傅武均不由看了她一眼。
上官臨臨臉上還是挂着甜甜的笑,嘴也甜,說的話都甜絲絲的。
但傅武均恍惚發現,上官臨臨自始至終就出了張嘴,話是挺會說,但在幹活這個事上,她似乎什麼也沒做過。
對比起來時漾嘴上不會說,活倒是全幹了,人倒是細心,還能注意到他端着餐盤的手不太利索。
他不由朝時漾方向看了眼。
時漾已端着餐盤在不遠處坐了下來,和剛才和她讨論工作的女孩和辦公室裡的另外幾個人坐一塊的。
别人都是邊吃邊聊,隻有她在安靜吃飯,也不加入别人的話題。
傅武均想了想,端起餐盤朝時漾走了過去。
上官臨臨詫異看向傅武均,有點不可置信,又覺得有點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