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老頭目光渾濁的看向她,“你走吧。
”
葉錦潇猶疑,“我該如何離開?
”
“跟我來吧。
”
糟老頭背着雙手,穿過林子,走到海邊,取出了一塊早已放在此處的木簡,便是他每隔幾日、就會刻的那塊木簡。
木簡又寬又大,足夠使一個人浮在上面。
“你趴在這上面,順着海浪,不出三個時辰,就能漂到禁島去。
”
葉錦潇并未質疑他,反而心有複雜。
幾日前,她偶然一瞥,看見木簡上雕刻着五個字:‘你認錯了嗎?
’
這二十年來,他一直在用這樣的方式,與禁島瘋子聯系,那個瘋子也用這樣的方式回應。
隻是,他們都沒有放下年輕時候的事。
一人一座島,便是他們的囚籠。
誰都不肯低頭,誰也不願先邁出那一步,一僵持便是二十餘年。
可人的一生裡,又有多少個二十年?
“前輩如此笃定,我能漂到禁島,就不會漂去别的地方?
”她打趣道。
糟老頭道:
“這片海域我早已經摸透了,每隔三日,清晨漲潮,退潮時,海浪會由東往南,那邊正好是禁島的方向,而到了傍晚,海浪則會返程。
”
他提起内力,将木簡扔了出去。
輕薄的木簡就像一片小船似的,浮在海面上。
葉錦潇不禁想起剛來這座島上時,被驅趕抵制,現在二人倒是處成了好友一般,還得到了紫晶石與寒冰訣,有了一番奇遇。
“這段時日,前輩真心待我,指點武功,算得上是我的半個師父,離開之前,還請受晚輩一拜。
”
她拱起雙手,深深鞠了一躬。
糟老頭虛扶一手,“你是個好娃子。
”
“隻是我不知,我現在的寒冰訣到了第幾層?
”
“什麼第幾層?
”
糟老頭咕哝一聲,“寒冰訣還劃分第幾層?
那都是弱者弄出來的名堂,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哪有那麼多花裡胡哨?
”
葉錦潇心底暗驚。
他是個真高手。
同時,她也摸不清自己現在的水平在哪裡。
罷了。
走一步看一步。
人不能太貪心了。
“晚輩辭别!
”
“去吧。
”糟老頭忽然問道,“你會殺了他嗎?
”
這是他第二次問起。
剛登島那幾日,他猜出她的行蹤時,也曾問過這樣的話。
葉錦潇淡笑不答,從袖中摸出一小把新鮮的孜然來,放進他的手裡,“這是孜然,用來烤雞最是好吃,往後,前輩可得多養幾隻雞了。
”
糟老頭看着手心的孜然,忽而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一雙渾濁的眼中浸着淚。
“好,好,既如此,那便讓老朽送你一程。
”
他揚起手掌,抓住葉錦潇的手臂,将她穩穩的送上海面,伏在那塊寬大的木簡上,催動渾厚的内力,借着海浪一松。
“好風借好力,扶我上青雲。
”
“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