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姐,請。
”
公公隻站在屏風一側,沒有進去,往内指示着。
葉錦潇微微颔首,繞過屏風,進去後,外面的人想看,也是什麼都看不見,自然,也不敢靠近偷聽。
内室。
百年楠木雕花的羅漢床上,老人家坐靠在床頭,手裡随意的拿着一本書,一頭花白的銀發蒼蒼,皮膚都是厚厚的褶子,眼窩深陷下去,眼神渾濁且黯淡,已是行至遲暮,時日無多。
葉錦潇看見他,想起昔日之事。
那些疼愛、關懷與庇護,再見時,已是這樣的狀态下。
生死面前,心中不由得觸動感慨。
天大的事,到了生死關頭,都成了小事。
她屈膝問了禮:“民女給太上皇請安。
”
武德皇聞聲,緩緩擡起一雙滄桑的眼睛,那眼睛朦胧的樣子像是不太看得清她。
看了好幾秒,才遲滞的點了點頭,“來了。
”
“過來坐吧。
”
“是。
”
葉錦潇起身,搬了一張小圓凳,放在床榻前,雙腿并攏,坐的規規矩矩。
“許久未見,太上皇憔悴了許多,民女想自請為您請脈。
”
“不必了。
”
他合上書,沙啞的聲音透着濃濃的疲憊,“我的身體,我心裡有數。
”
許是将死之人,将‘孤’的自稱也不用了。
人死如燈滅,生前無論尊貴、還是卑賤,都如同東流水一般,全都不作數了。
葉錦潇沒有再說什麼。
她看得出來,他大限将至。
“隻是很意外,沒想到有生之年,能再見到你,當初出了這樣的事,我還以為你......到底是上天垂憐,才沒有讓明珠蒙塵。
”武德皇的目光很濕潤,又很欣慰,也很慈愛。
他的感情很純粹,在欣賞一個優秀的小姑娘。
而不像南淵皇那般,充滿嚴厲與算計,還有更多的壓迫感,掌控欲。
葉錦潇抿唇:“當初的事,我确實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劍走偏鋒,太上皇非但不責怪,還包容民女,民女慚愧。
”
武德皇雖然老了,當外面發生的事,他不是不知道。
有關于她的消息,更是探聽到不少。
若說當初有對聿王的情愛,成為她與皇家的羁絆,如今,恐怕沒有什麼能牽絆得住她的腳步。
“你是個好孩子。
”
“你與聿王的事,是我心中的遺憾,恐怕等我閉了眼,也看不到你們和好如初的那一日。
”
他沉重的歎了一聲,不過馬上則道:
“你寬心,我說這些,并不是要用自己的性命,壓制你與聿王和好,隻是垂死之際,諸多感歎,若是不說,以後便沒有機會了。
”
葉錦潇安靜的坐在那裡。
其實,心裡也猜到了七八。
她與皇家的羁絆,不就隻有楚聿辭麼?
太上皇找她,說這件事,她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是一個好王爺,也會成為一個好的掌權者,有他在,定會民生安定,國富兵強,太上皇也可放心。
”
“是啊。
”
不可否認,聿王确實是諸多皇子裡,最沉穩的那一位。
可,他即将撒手人寰,又能做什麼主呢?
“可惜,我看不到那一日了,皇帝的心思更是難測,萬一......我是說萬一,有朝一日,還請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對皇家下手輕點。
”
葉錦潇愕然的望着他:
“太上皇說這話,便是折煞民女了。
”
“你當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