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潇笑了一聲:“我的禮,她受不起。
”
“放肆!
”
梁姨娘有些怒了:“四小姐,你是晚輩,給長輩行禮是應該的,這是規矩。
”
“行,規矩。
”
葉錦潇擱下茶杯,“按規矩,諸位見了本王妃,卻不下跪行禮,這是為何?
”
衆人登時一哽。
梁姨娘怎麼可能給這個小賤人下跪?
雲微微軟聲道:“今日是家宴,家中小聚,表姐卻擺起王妃架子,莫不是不把梁舅母、老夫人視作自家人?
”
哪有自家人逼自家人下跪的?
梁姨娘登時委屈的看向老太太:“老夫人,妾身打理後宅十五年,兢兢業業,勞苦功高,也算是四小姐的半個母親。
”
“自古來,哪有母親跪女兒的?
四小姐就不怕遭雷劈嗎?
”
老太太皺眉:“葉錦潇,你确實被你娘慣得無法無天了,連梁姨娘都不放在眼裡。
”
她威嚴道:“還不跪下!
”
“我堂堂嫡女,何須把她一個小妾放在眼裡?
”葉錦潇不屑一笑。
“梁姨娘别亂攀關系,我母親是謝家千金,首富之女,亦是嫡女,可不是什麼青樓妓女。
”
梁姨娘憤怒瞪眼:“你!
”
“葉錦潇!
”
葉暮辰拍桌,聲音巨響,滿目怒容:“對我娘客氣些!
”
他年少習武,即便瘸了腿,可一身的勁道與戾氣,叫人不容忽視。
葉錦潇‘啧’了一聲:“三少爺,你是妾室所出,按規矩你隻能管梁姨娘叫‘姨娘’,我娘才是你的母親,你怎麼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
搖了搖頭:
“果真是龍生龍,鳳生鳳啊。
”
“嫡女生嫡女,外室生外室,外室教出來的兒子,不懂規矩,不知禮數,真是上不得台面。
”
梁姨娘幾乎要氣得渾身哆嗦。
她這輩子最恨‘妾’這個字!
最恨最恨!
隻因是妾,許多宮宴、貴族宴、貴婦宴,她都沒有參加的資格,就連戴的首飾華貴些了,都會被人譏笑。
當年,若沒有謝暖煙那個娼婦橫插一腳,她怎會是妾?
她的三個兒子又怎會是庶出?
葉暮辰憤怒的抓起拐杖,砸向葉錦潇。
可惜被葉錦潇一腳踹了回去,那拐杖砸到了他腦門上,一聲慘叫,起了個大包。
“放肆!
”
“放肆!
”
老太太氣到發抖,“你這是要翻了天啊!
”
以下犯上,無目尊長,簡直是乖戾之徒!
“如此嚣張,嫁到聿王府也是個禍害,今日若不好好管教你,他日,隻會丢盡我太傅府的臉面!
”
“鳥伴火鳳得高枝,人苦寒窗品德高,你卻為非作歹,有辱斯文,怎對得起我太傅府一個‘文’字!
”
老太太拍桌,“來人,請家法!
”
雲微微高興的準備看好戲。
葉錦潇幽幽一句:“老夫人,這句諺語原句是鳥伴鸾鳳飛行遠,人随聖賢品德高。
”
“......”
“你沒有文化,便别學人家權貴的世家夫人、诰命夫人,在外賣弄,省得叫人看了笑話。
”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年葉太傅苦讀趕考時,你還隻是一個賣雞蛋,供他考功名的農家老太太吧?
”
葉太傅當官後,她也當起了貴夫人,學人家念佛誦經、上香什麼的。
實際上,出生農戶,再怎麼僞裝也掩蓋不住渾身的窮酸之氣。
“你!
你!
”老太太氣得面色鐵青,快要發病,雙手哆嗦得連佛珠都快拿不住了。
“葉錦潇!
你!
”
是。
葉長東半路為官,比不得帝都城裡那些世代為官的門第世家,可把話說得這麼直白,叫她當衆失了臉面,她真是氣得快要升天了。
她最厭惡别人提起她的農戶出身,以及當年賣雞蛋的事了!
氣死她了!
謝暖煙生得好女兒!
真是下賤的商賈!
怪不得自古來,沒人看得起商人。
謝暖煙即便攀了高枝,嫁進了他們仕家,也依舊改變不了身上流淌着的、商人的、下等的血脈!
葉錦潇嗪着唇角:“老夫人,我也是好言相勸啊,葉太傅是文官,家裡也應該是文化人,你可千萬得管好自己的嘴巴,别在外面丢葉太傅的臉。
”
“葉錦潇!
!
”
老太太氣得快升天,抓起手裡的茶杯便憤怒地砸了過去。
你這小賤婦!
啪!
茶杯即将撞面,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突然穩穩接住,一滴都沒有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