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報警啊，看看警察會不會管這種小事。
”

　　小姚破罐子破摔，“就算警察會管，他們還能把我關到警局？
如果你不幫我，我會每天出現在你的必經之路上，成為你的噩夢！
”

　　“是施曼甯教你這麼做的？
她給了你多少好處，值得你賠上你職業生涯？
”小姚一副無賴樣，早已不是我印象中笑容腼腆，帶着些許羞澀，惹人同情的女孩。

　　時間會改變一個人，讓她面部全非。

　　“我做這些都是為了我的工作，我怎麼可能會毀掉我的職業生涯？
你别危言聳聽！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被你一兩句話就給唬住！
”

　　我耐着性子，“你知道我當初被天元拒絕的原因嗎？
”

　　小姚沒好氣說，“還不是因為你能力不行！
”

　　“臻言不養閑人，如果我能力不行，做不了溫叙言的助理，早就換崗了。
你不用聽信别人，我是因為跟溫叙言有不清不楚的關系才進入臻言的。
”

　　“你說的這麼理直氣壯，跟自己多清白樣。
”小姚語氣不屑。

　　“我本就行得正，坐得端。
”

　　我把最後一口可頌塞進口中，從包裡拿出紙巾擦了擦手和唇，“我為了拿到姜明初犯罪的證據，以身試險，拍視頻直播留證。
我這麼做是為了維護自身權益，以及為我父母讨公道，本身沒錯，但對于管理者來說，聘用我這樣的員工，存在隐患。
”

　　“你昨天在綠地大廈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給我下跪，先不說你在抹黑我，即便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的這種做法是背刺朋友。
事情鬧得大，你的身份信息已經傳開，以後你很難在江州找新工作。
就算是離開江州，你收到offer，公司進行背調，你覺得你會過關嗎？
”

　　“那……那我就一直留在慕尚。
”小姚慌了。

　　“一直留在慕尚給施曼甯當槍使？
你這些年，除了賣慘，就一點腦子都沒長？
”

　　我理解小姚從小父母雙亡，生活不易，但這不是她傷害别人的理由，“她心術不正，見你能一次為她所用，就會想辦法，讓你繼續幫她做事。
萬一以後她變本加厲，讓你做違法的事，你也要做？
”

　　“我……”

　　“你不要跟我說，你會拒絕！
我之前幫過你，你都能為了你所謂的工作，惡意中傷我。
你是個沒有底線的人。
”

　　沒有底線的人，自私自利，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就像姜明初。

　　“我沒你說的那麼不堪！
我這麼做都是被逼的！
”

　　“誰逼你的？
施曼甯？
你不要給自己的無恥找理由了。
幼兒園的小孩子都知道明辨是非，你受過高等教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除非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

　　“你嘴上說隻想有個穩定的工作，好好生活，實際上你在怨天尤人，認為同樣生而為人，為什麼你不能跟别人一樣，有疼愛你的父母和親人。
讓你從小就品嘗人生的艱辛，受盡别人的冷言和嘲諷。
”

　　“是，為什麼偏偏是我！
為什麼我身邊隻有我一個人過得不如意！
”小姚被我戳中心事，她情緒出現起伏，“每當我看到别人一家其樂融融時，我會想如果我的父母活着，我也會是他們手心裡的小公主，不需要為生活奔波。
”

　　小姚想起這些年的辛酸，眼睛通紅一片。

　　“你父母工作光鮮亮麗，你寵成了小公主，無憂無慮長大，你沒有辦法感同身受，對我沒有同理心，正常。
”

　　“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價格。
我曾經是像你說的那樣，生活幸福順遂。
經過一系列變故，我現在也是孤身一人。
我能做的隻有接受現在的生活，努力前行。
”

　　小姚被我罵了一通，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羞愧，我收起鋒利的話鋒，緩和語氣。

　　小姚微微揚臉，擡手抹了下臉上的眼淚，“就算是你失去父母，婚姻失敗，你還有工作啊！
哪像我在公司被排擠的都要待不下去了。
”

　　“你是羨慕我被别人誤會，靠身體成為溫叙言的助理？
還是羨慕我被造謠勾引薛凡？
”小姚喜歡賣慘，我得讓自己的遭遇聽上去比她更慘，才能平掉她心頭的那口氣，“網暴和流言蜚語可以逼死一個人，我現在每天能做的隻有努力工作，提升自己。
在将來的某一天，我能鄭重其事地告訴他們，我阮桢是靠着自己能力獲得這份工作的！
”

　　“我也不斷告訴自己，隻要我能堅持下去，我的生活會一點點變好，現實卻給我一個響亮的耳光！
在當下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光靠努力沒用！
”

　　生活給小姚帶來的壓力，讓她對生活失望透頂，話語裡滿是不忿。

　　“如果眼前的路走不通，你可以換一條。
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你很喜歡畫畫，賣過個人作品。
我之前陪朋友買油畫，畫室裡有招聘信息，你可以嘗試一下。
”

　　“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

　　小姚面露狐疑。

　　“就像你說的，你沒有那麼不堪。
如果你選擇繼續與狼為伍，在懸崖邊試探，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
”

　　我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我要遲到了，先走了。
”

　　這一次，小姚沒有繼續糾纏我，她站在原地，等我走出很遠，她才卸下僞裝，耷拉着肩頭，在綠化帶旁坐下。

　　她現在内心糾結複雜，我回頭看了她一眼，加快回公司的腳步。

　　……

　　晚上，我剛出綠地大廈，兩聲“滴滴”喇叭聲響起，我循聲看去，許老師坐在車中，腦袋彈出車窗，“桢寶，上車！
”

　　“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有給我打電話？
”

　　“我剛到。
前幾天在慈善酒會上碰見溫學神，聊起你時，溫學神說你最近工作刻苦，總是最後一個下班。
我怕打擾你工作，專門掐着點過來的。
我剛停下車，你就出來了。
我們這默契，絕了！
”

　　“是許老師點掐的準！
”

　　我滿面笑容地來到車旁，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的位子。

　　許老師調轉車頭，“去吃夜宵？
”

　　“好啊。
”我有一陣子沒有見到許微棠，兩個人平時經常通電話，但見面後，總有說不完的話，可以找個地方邊吃邊聊，“地方你挑。
”

　　“江州新開了一家私房菜，我上周跟客戶一起去過，味道不錯，我已經預定好了位子。
”許老師轉頭對我輕眨了下眼睛，“要不要叫上溫學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