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撥開迷霧
溫叙言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
不過我忽然想起另外一個更重要的點,我問溫叙言,“學長,你怎麼想起來去查蔣溪的身世的?
”
而且,這些都是蔣家的秘辛,一般人都查不到,比如專業如南源,江州城豪門圈裡炙手可熱的私家偵探,也隻是查到了皮毛。
而溫叙言查到的這些東西,都是很炸裂的,可見他花了不少功夫和心思。
溫叙言淡淡然說,“你之前說蔣溪可能針對的是你,但你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施硯也覺得蹊跷,我們分析了下蔣溪和姜明初的行為關系,覺得……蔣溪的目标的确是你。
施硯就建議我,從蔣溪的身世下手。
于是我就想到深挖蔣溪的事情。
在查找資料的中途,我發現蔣溪的母親蔣意姗,和老師曾有短暫的交集。
”
說到這,溫叙言抿了抿唇,認真地看着我說,“抱歉,阮桢,沒經過你同意擅自做主。
”
那一瞬間,我從溫叙言眼底看到了真誠的抱歉,還有發自内心的意外。
我頓時明白,溫叙言本人也很意外我父親和蔣意姗有婚外情。
在我父親眼裡,溫叙言是他出色的學生,關門弟子,得意門生,他這輩子有那麼多的學生,但隻有溫叙言可以得到我家的鑰匙,即便家裡沒人,他也可以随意出入我家,書架上珍藏的孤本典籍,溫叙言可以随意取閱,甚至可以留宿家中。
那麼多學生裡,隻有溫叙言有這個待遇。
有一段時間,因為一篇重要的期刊論文,溫叙言經常在我家忙到很晚,我父親心疼他回去太折騰,就叫我媽給溫叙言準備了房間,就在我父親書房邊上。
那時候我住校,不在家住宿,隻周末回去一下。
以至于我媽還開玩笑說,溫叙言才是家裡的兒子,而我這個親生女兒客人似的,周末來吃一頓飯就跑了。
我爸當時還開玩笑說了句,女婿半個兒,也不是不可以。
但我當時和溫叙言根本不熟,又同姜明初在熱戀中,姜明初和溫叙言還是死對頭,我嗔怒地看着我爸說,阮教授,您真是胡說八道,我有男朋友,我們很相愛!
您是在是喜歡溫叙言,就叫他給您做幹兒子吧!
可見我爸是真的喜歡溫叙言。
但對于溫叙言來說,我父親不僅是老師的存在吧?
不然此時他眼底,怎麼有一種難以言表的痛楚呢?
我看得明白,那是心痛惋惜和無可奈何。
他應該也沒想到,自己一心敬仰的恩師,竟然是這樣一個有違道德、愧對家庭、私德有虧的人吧?
蔣溪說得沒錯,他人前是德高望重……人後呢?
那些惡毒的話,我不忍心用到我父親身上,但這不代表我不痛苦。
溫叙言說,“我應該先跟你商量,再決定要不要繼續追查老師和蔣意姗的事情,我很抱歉,阮桢。
”
“不,你不用道歉,學長,你幫了我一個大忙。
”
“什麼意思?
”
我輕笑,“從你查來的這些信息來看,我應該能想明白,為什麼蔣溪那麼恨我……”
溫叙言眉頭攢了攢。
“她是覺得,因為我父親的抛棄,她才擁有慘淡的人生和苦楚。
她才一次次跟姜明初說羨慕我擁有的一切。
”
而她,要親手毀了我擁有的這一切。
此時,我終于明白,她根本不愛姜明初,所謂的一見鐘情,不過是蓄謀報複的開始。
而姜明初,從始至終,隻是蔣溪借刀殺人的一把刀――用完就丢的那種。
我不由地冷笑,“學長,你知道嗎?
我忽然覺得姜明初好可憐。
他應該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對蔣溪來說隻是一把用完就可以丢棄的刀,幫她完成借刀殺人的目的。
姜明初還以為自己祖墳冒青煙,被蔣溪這個富家千金給看中,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心甘情願被她pua,以為解決掉我這個麻煩,就可以平步青雲,扶搖直上,成為蔣家的乘龍快婿。
呵……他怎麼想得到,蔣溪根本隻是利用他來報複我父親的抛棄。
”
想到這裡,我忽然靈光一頓,下意識地抓住溫叙言的手,“學長,我忽然想到――你說有沒有可能,姜明初給我爸的降壓藥換成毒藥,是蔣溪授意安排的?
”
溫叙言愣愣地看着我抓着他的手腕,臉上的表情很不自然,我被他不适的表情給驚醒回過神來,連忙抽走了,“抱歉,我隻是忽然有點激動,抱歉……”
“無妨,”溫叙言僵硬地抽回手,聲音一如既往冷冷的,“有這個可能,但目前隻是我們的猜測,要證明我們的猜測,需要和姜明初見一面。
”
“我親自去。
”
“我可以陪你,”溫叙言頓了頓說,“帶上施硯。
”
我點點頭。
其實和蔣溪的見面,收獲不小,但要和我父母的死亡聯絡在一起,卻收效甚微,蔣溪在利用姜明初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摘幹淨了,唯一沒逃脫幹系的,之後蔣雯,但蔣溪再不受待見,背後都有蔣家做後盾,蔣家也不可能讓自己人惹上官司,所以才有了蔣雯的爽快認罪。
我忽然感覺,即使姜明初已經锒铛入獄,可我父母的死亡,孩子的死亡,還有很多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在這些事件裡,蔣溪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說真的,我惡心姜明初,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可為了得到事情的真相……我必須和姜明初再見一面。
溫叙言立馬打電話給施硯,由他幫我向機關提出見面申請。
事情安排妥當後,溫叙言送我回家。
一路上我都沒話說,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江州夜景,心裡空落落的。
我的人生一片迷茫。
曾經我的人生,是被人羨慕的,一馬平川,順利而幸福。
而今不過二十六七,卻好像經曆了大半個世紀――那種茫然又怆然的感覺,席卷而來,讓我有些窒息。
但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撥開眼前的迷霧,無論有多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