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桑瑜輾轉反側，一直到淩晨才勉強有了點睡意。

　　迷迷糊糊間，她看到房間裡有個黑影，頓時清醒過來。

　　她坐起來，借着月光看清那是一個穿着熊貓玩偶服的人。
玩偶遠遠地站在病房門口，踟蹰不前。

　　雖然看不清，但是她能感覺到對方在注視着她。

　　“你想幹什麼？
”桑瑜之所有沒有尖叫，沒有呼救，是因為她看到玩偶手裡拿着一個紙疊的小風車。

　　那是不久前，她和秦禦霆在暢想孩子們出生後的場景時，一時興起做的。

　　玩偶沒說話，慢悠悠地走過來，把風車放到了她床上。

　　桑瑜拿起風車，剛好窗外吹進來一陣清風，風車轉起來，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香味轉瞬即逝，可桑瑜還是辨認出來，跟秦禦霆身上的味道很像，可是她聞了卻并不覺得惡心。

　　玩偶注意力極其集中地注視着桑瑜的反應，見她沒有惡心嘔吐，顯見地松了口氣。

　　然後，他又從兜裡拿出一盒糖果。

　　“這麼漂亮的糖果，吃了心情肯定會變好吧？
以後我們要是吵架了，你送一顆糖果給我就好了，我吃了就不生氣了！
”

　　桑瑜回想起自己跟秦禦霆相處時的片段，她收回視線不再去看玩偶，冷聲說道：“我不要，拿走。
”

　　玩偶焦急地在原地轉了兩圈，然後笨拙地跳了一段網上很火的鬼畜舞。

　　有一次桑瑜看到這段舞蹈，笑得肚子疼。
硬拉着秦禦霆拍同款，被秦禦霆嚴詞拒絕了。

　　一時間，無數美好回憶湧進了桑瑜腦海，她拿起糖盒扔到地上，哽咽道：“出去！
”

　　彩色的糖果散落一地，桑瑜紅着眼眶瞪着玩偶，玩偶蹲下身來，一顆一顆将糖果撿起來。
盡管看不到表情，可桑瑜還是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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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桑瑜隐約有些抽泣，聲音破碎而哽咽。

　　玩偶仍舊蹲着，卻擡起頭來看她，開口瞬間傳出的聲音是用變聲器變聲過的。

　　“過去，現在，将來，我都不會背叛我們的誓言。
”

　　桑瑜很想問他，那他跟顧呦呦算什麼？
可是那答案，她似乎已經能夠現象得到。

　　有些話，翻來覆去地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兩人對視良久，桑瑜低下頭，把臉埋在膝蓋裡，低聲啜泣。

　　“我也有肩膀。
”玩偶輕輕坐在床邊，想要伸手替桑瑜擦淚，可是玩偶的手掌太大，根本擦不到。

　　桑瑜用通紅的雙眼瞪了他一眼：“我會等你，但不會一直等你，你明白嗎？
”

　　玩偶猛點頭，然後從兜裡掏出一個戒指盒，單膝跪在桑瑜面前，鄭重道：“我以月光起誓，此生隻愛桑榆一人。
”

　　桑瑜抿着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接過戒指盒，卻并沒有将戒指戴在手上。

　　“小瑜，相信我。
”秦禦霆也知道，空口白牙地讓别人相信他的話，說了太多次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所以他必須加快速度處理掉那些威脅到他們的人。

　　桑瑜抱着戒指盒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戒指盒還在不在，她生怕昨晚上的事情是她的一個夢。

　　萬幸，戒指還在。

　　她把它拿出來，放在陽光底下，看它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最後一次了，如果賭輸了，她願賭服輸。

　　秦禦霆從醫院離開後，第一時間去了實驗室。
這次，他沒有去找俞生，而是找了實驗室裡的張教授。

　　“魏尋接觸過的藥劑都查出來了嗎？
”

　　張教授點點頭，遞給他一份數據和一個透明的玻璃瓶：“我們從他的遺物裡面發現了這個。
”

　　秦禦霆皺眉，看到數據上顯示的藥物成分，冷笑道：“他們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

　　這種藥裡的成分全都是從植物裡面提取的，會攻擊人的大腦神經，讓人從失憶開始，慢慢變得憨傻，直到癡呆。

　　“韋安已經順着這條線索查到了周欽，發現周欽用兩個億買通了魏尋。
前段時間魏尋的爸爸因為賭博欠下了巨額債務，他爸爸想把他媽媽和妹妹賣給債主抵債，魏尋為了從他常年家暴的爸爸手裡救下媽媽和妹妹，便答應了跟周欽合作。
”張教授解釋道。

　　秦禦霆皺眉：“他有跟俞生提過這件事嗎？
”

　　“提過，俞生已經在幫他籌錢，但是兩千萬不是小數目。
魏尋等不及了。
更何況，周欽還幫他除掉了他父親，為他永絕後患。
”張教授歎息一聲，取下眼鏡。

　　實驗室裡的人都在說魏尋傻，說他要是告訴老大自己的事情，老大肯定會借錢給他還債。
可是他們沒有想過，魏尋的媽媽和妹妹一直生活在他父親的暴力陰影下，這次的事情應該是讓魏尋起了殺心。

　　他作為醫學生，想要殺掉他父親很容易。
可是偏偏，他父親對誰都不好，可是對他這個兒子卻是掏心掏肺的好，從小隻要是魏尋想要的，他父親拼了命也會滿足他。

　　所以這次，即便被追債的人打的半死不活，他也半點都沒提起過魏尋。

　　甚至追債的人從合照裡看到魏尋，他爸爸還撒謊說魏尋早死了，就是不肯讓他們去打擾魏尋。
所以魏尋下不了手，隻能讓别人下手。
在父親死後，又受不了良心的譴責，選擇了自殺替幕後主使背鍋，替媽媽和妹妹争取安穩的下半生。

　　張教授把這些全都如實告訴了秦禦霆，秦禦霆臉上仍舊沒什麼表情。
誰都看不出來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有沒有對魏尋起恻隐之心。

　　“還有别的嗎？
”秦禦霆突然問道。

　　張教授愣了一下，然後搖頭：“我們搜遍了他的住處，隻找到這瓶藥劑，其他的什麼都沒發現。
”

　　秦禦霆帶走了藥劑，他要親自研究一下，看看桑瑜的孕吐跟這藥劑有沒有關系。

　　“先生，孟轲先生想見您。
”韋安突然上前禀告。

　　秦禦霆放下藥劑往外走，随口問道：“他一個人來的？
”

　　“是的，說是代表史密斯先生來跟您談談。
”韋安想到孟轲那表情，感覺不太妙。

　　像是來興師問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