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珂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雲慎的右臂看着。
她看着那條右臂活動自如,沒有絲毫僵硬的模樣,她的心不由得輕輕一顫。
雲楓可是說過,雲慎和他一樣都是被人砍了右臂。
有路神醫為雲楓接上胳膊,雲楓才堪堪保住那條胳膊而已,但是胳膊雖然保住了,卻隻能拿一些分量輕的物品。
拿劍提重物,那是不可能的。
平日裡那條胳膊都非常的僵硬,行動不便。
她見過雲楓那條右臂的情況。
按理說,此人若真的是雲慎,他的胳膊不可能會運用自如,像是從未傷過一樣。
董珂的一顆心,墜到谷底。
雲慎注意到董珂不停地朝着他右臂掃來的視線,他暗啞着聲音問了句。
“你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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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珂連忙回過神來,她的眼睛不禁泛紅,怔愣地看向雲慎的眼睛。
“你是阿慎,對嗎?
”
雲慎想也沒想就回道:“我不是,你認錯人了
“吃飯……今天隻有一碗米粥,如果不吃,你就繼續餓着
他将她扶到桌椅旁,董珂抿着唇角坐下,在雲慎欲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腰身。
“阿慎,我知道是你……我不會認錯的。
你這雙眼睛,包括你身體的體溫與味道,都讓我覺得是你
“你明明活着,為什麼不肯認我?
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都過的是什麼日子?
我真的生不如死……隻覺得天昏地暗,活着一點意思都沒有。
若不是顧及母親和小五,我早就撐不下去了
雲慎眼底掠過幾分心疼,然而這抹心疼很快就斂去,轉而浮現上來的冷漠。
他用力地掰開她的手,緩緩地轉身,冷冷地看着董珂。
“你是認為我是雲慎,所以你昨天晚上,才會自投羅網,故意跳進來,進入霓凰公主的視線對不對?
”
“你這分明就是找死……霓凰公主她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如今她既然抓了你,就不可能會輕易放你走。
用你一人,去牽制雲鸾宴王,這就是她的目的
“你如果聰明的話,我奉勸你現在,就想法子逃出去。
不要再回到這裡……也不要再來找我。
雲慎早就死了,我不是他,更不可能跟你回去
董珂的眼睛泛着淚光,難以置信怔愣地看着雲慎那雙冷漠的眼睛,她心裡疼得要命,她不信他說的話,一個字也不信。
他就是雲慎,就是她的阿慎,是她的夫君。
她這次豁出命來,暴露自己,故意讓他們抓到她,她就奔着要将他帶回将軍府的決心。
若是認不回去,她也不想活了。
董珂咬着唇瓣凄苦一笑:“我相信小四和宴王,能夠應對霓凰公主的。
如果真到了,霓凰公主要拿我威脅雲鸾,不用你說,我也會選擇自殺,不拖累任何人的
雲慎眼底的冷意,不由得更加濃烈。
他冷哼一聲,極為惱怒。
“既然你想死,那就随你……”
他擡起腳步,離開了此處。
董珂怔愣地看着他憤然離去的背影,已然淚流滿面。
她真的想不通,雲慎既然還活着,為何不回将軍府
以小四和宴王如今的實力,完全可以保住他啊,他為何不肯回去?
――
雲慎有些生氣地出了暗室,他無法說服董珂離開。
霓凰公主又一心想要折磨她。
這個傻女人,為何要摻和進這些事情?
他不認她,自然有他的事情要做。
雲慎剛剛走出地牢,就有人過來傳話。
“公主要見你
雲慎抿着薄唇應聲,跟着那人去了霓凰公主的住處。
自然端王府的計劃失敗,宴王就派了黑羽衛滿京都地搜查霓凰公主的下落。
還好他們提前做了準備,買下了這處距離宴王府隻有百米的隐蔽小院。
恐怕宴王不會想到,他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一點也沒錯。
這處院子雖然距離宴王府很近,但是因為有前後幾處侯府院落圍着,倒是遮掩住了這院子,使得它特别的有隐秘性。
若是不仔細勘察,根本就找不到這個院子的入口,甚至都摸不清楚這裡院落布局與内裡。
霓凰公主是住在院落最大的一排房屋内,雖然他們暫時隐蔽,但是公主到底是公主,無論是屋内的擺設,還是伺候的奴仆,依舊和之前一樣。
霓凰公主穿着軟綿的常服,披散着頭發,躺在軟榻上,正在歇息。
有兩個小丫鬟跪在地上,給她捶背揉腿……
屋内燃了味道很淡的香,那白色的煙霧,飄散在四周。
整個屋内的氣氛,透着一些溫馨。
素日裡一向強勢的霓凰公主,在這一刻倒是有了幾分溫婉與嬌媚。
看到雲慎踏步入内,霓凰公主睜開了眼睛。
她勾唇笑着,揮揮手讓兩個丫鬟退出去。
丫鬟們退出房内,随手關上了房門。
霓凰公主坐起身來,一襲妃色的衣裙,襯得她面容膚白似雪,晶瑩如玉。
她笑着招呼雲慎落座。
雲慎沒有動,恭敬地站在不遠處:“不知公主,找屬下何事?
”
霓凰公主端起了旁邊案桌上擱放的茶盞,淺淺地抿了一口茶水,而後她輕聲說了句。
“董珂現在如何了?
你去看過她了嗎?
”
雲慎低斂眉眼,輕輕點頭:“屬下已經去看過……”
“見到她了,你有什麼感覺嗎?
想不想和她回将軍府,你們再續前緣?
”霓凰眼底帶着試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雲慎問。
雲慎的面色極冷,讓人看不出到底什麼情緒。
“雲慎早就死了……他如何能回得去?
公主,還請公主,為在下賜名……屬下願意永遠跟随公主,效忠于你
他說着,屈膝跪在地上,眼眸裡閃爍的皆是決絕的暗芒。
霓凰公主看着他的神色,她眼底閃爍着喜色。
“既然你這麼說,那本公主,就幫你取個名字吧。
你既然不打算再回到以前的身份,也不想再做回雲慎,那以後你就叫顧塵吧
她說着,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個白色的瓷瓶,遞給了雲慎。
“這是下個月的解藥。
你放心,以你的情況再吃半年左右的解藥,你就能徹底解了身上的蠱毒
“從此以後,你就會是個健全的人了
雲慎接了白色瓷瓶,低聲謝恩。
霓凰公主心情很好的讓雲慎起身,讓他坐下,與他商讨着如今京都的形勢。
“京都的局勢,現在發生了很大的逆轉。
估計端王……沒用了。
真沒想到,不過是一夜時間,南儲朝堂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如今,恐怕真正的掌權者是蕭廷宴
“真沒想到,他這個皇叔,居然手段如此厲害,不知不覺間,将自己的力量滲透京都多年,一朝傾覆,居然是以摧枯拉朽般的速度,徹底的将南儲朝堂改頭換面了
“你們将軍府的仇,算是徹底報了。
如今皇帝和睿王都被砍斷了臂膀,形同廢人了
雲慎依舊低斂眉眼,霓凰公主有些看不清楚他臉上的神色。
“顧塵,擡起頭來。
本公主問你,你想不想親自去找睿王報仇?
是他逼死了你父親,更逼得九萬雲家軍慘死……若不是本公主,你恐怕也早就死了。
如今,他終于跌入萬丈深淵,你……想手刃仇敵嗎?
”
雲慎心裡翻湧着濃烈的仇恨,他緩緩地攥着拳頭,一字一頓回道:“複仇的事情,交給将軍府的人去做就行了,屬下現在是公主的人,自然是以公主為先的
霓凰公主勾唇,忍不住輕聲一笑。
“所以,如果本公主讓你去救蕭玄睿,你會去救嗎?
”
雲慎一怔,他壓下心底的驚駭,緩緩的擡頭看向霓凰公主。
“公主想要救蕭玄睿?
為什麼?
他如今的勢力,已然被宴王全數鏟除,他現在就是一個廢人
霓凰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雲慎:“你别問為什麼,你隻管回答,你會不會聽從本公主的安排,去救蕭玄睿?
”
雲慎沉吟半晌,最後終是抱拳回道:“屬下遵從公主的任何命令
霓凰公主下了軟塌,一步步走到雲慎的面前:“好,那你就在今晚半夜時分,帶人去天牢,救出蕭玄睿
“本公主看你的表現……倘若你表現得好,本公主也不是不可以,将你的妻子平安地送回去
雲慎抿着唇角,淡淡地回了句:“屬下現在是顧塵,并沒有什麼妻子。
她是生是死,皆與屬下無關
霓凰公主挑眉:“是嗎?
你會這麼絕情?
本公主可是聽說過,你曾經對她的情意,你們不是很恩愛嗎?
”
雲慎不想繼續糾纏董珂的事情:“公主,如果沒其他的事情,那屬下先退下了。
等到天黑以後,屬下就準備去天牢劫人
不待雲慎轉身離去,霓凰公主笑着,拉住了他的胳膊。
“别那麼急着走嘛,好像我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你真的太不解風情了。
顧塵,我雖是你的主子,卻也是仰慕你的女人,你就不能别對我那麼冷漠,就不能接受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