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鸾垂下眼簾,一顆心控制不住的隐隐作痛。
她所有的堅強,與僞裝,在這一刻徹底被蕭廷宴戳破暴露。
沒錯,她就是在自虐,在折磨自己。
從父兄去世,到九萬雲家軍慘死,她無時無刻不在責怪自己。
她是重生而來的人啊,她明明有機會,能夠讓他們避免這場災難的。
為什麼到最後,她卻還是無法力挽狂瀾?
蕭廷宴看她沉默,似乎無形中,有濃烈的悲傷哀痛,侵襲她全身,他不自覺地伸手,握住了她縮在袖中,緊緊攥着手掌。
尖細的指甲,嵌入肉裡,手心早已血肉模糊一片。
他掰開她的手指,聲音裡都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心疼。
“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不能把所有的錯誤,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鎮國将軍和大公子知道,他們肯定不希望,你如此糟蹋怪責自己的
雲鸾唇瓣蠕動,她有些遲疑地說了句:“本來,我有機會,能夠讓他們避免這次災禍的……”
可是,她卻棋差一招,算錯了蕭玄翼這顆暗棋。
正因為走錯了這一步,整個将軍府才陷入了萬劫不複的地獄。
蕭廷宴緊緊的握着她的手掌,不讓她用自己的指甲,繼續虐待自己。
他目光灼灼,一字一頓地低聲呢喃:“你是人,不是神,你能憑借一己之力,躲開那蓄謀已久的策劃與陰謀?
”
“你已經很努力,去挽救了……可終究抵不過命運。
都說人定勝天,可有時候,憑借凡胎肉體,如何能鬥得過天道蒼蒼?
”
雲鸾的眼眸泛紅,她緊緊地咬着唇瓣,又沉默了許久。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一股疲憊湧上心頭。
“宴王……我好累……”
“累就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蕭廷宴伸手過來,将她攬入自己的懷裡:“睡一覺,一覺醒來,就是新的開始
雲鸾沒有掙紮,她無比順從地依偎進他的懷裡。
他的懷抱,是那麼寬大溫暖。
溫暖的,讓她一刻都不想離開。
她就那麼靠在他的懷裡,不知不覺意識漸漸地昏沉……
蕭廷宴低下頭,便看見她漸漸放松的眉眼。
他淡淡抿唇,眼底掠過幾分笑意。
他喜歡,她這幅柔軟,依偎在他心口的恬靜模樣。
蕭廷宴将雲鸾打橫抱起,抱上馬車。
馬車裡早就燃燒着火盆,溫暖如春。
他坐在馬車裡,解下雲鸾身上的大氅,依舊将她攬在懷裡,抱得緊緊的。
王坤坐在一旁,有些猶豫地說了句:“王爺,馬車很寬敞,你不如讓縣主躺在那裡,她或許會舒服些
蕭廷宴氣極,冷冷地掃了王坤一眼。
“要你多嘴?
再多嘴多舌,你信不信本王割了你的舌頭?
”
王坤連忙捂住了嘴巴,眼底滿是惶恐。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說錯了話,居然屢次遭到王爺的斥責與警告。
他明明所說的事情,都是為王爺着想啊。
站了那麼久,如今好不容易上馬車歇息,他又抱着雲鸾不撒手,王爺難道就不累嗎?
蕭廷宴懶得和情商低能的王坤計較,他将王坤趕出了馬車。
馬車内,隻有他和雲鸾二人。
他低頭,看着她安靜靠在自己懷裡,進入夢鄉的雲鸾。
他的眼眸,泛起層層溫柔漣漪。
從沒有哪一刻,如現在柔軟多情的。
他情不自禁,緩緩低頭,薄唇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好好地睡一覺,明天醒來,就是新的開始
“無論你想做什麼,本王都會幫你
“你不喜這腐朽的朝堂,不喜魑魅魍魉縱橫的天,那本王就幫着你,清洗朝堂,捅破這天……”
雲鸾沒想到,她這一覺睡得如此深沉。
之前,她每一日都會做噩夢。
可是這一夜,她沒有做任何噩夢,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整夜。
舒服的,她都不願意睜眼醒來。
――
三日後,尹白蓮在蕭玄睿精心的照顧下,身上的傷漸漸地痊愈。
蕭玄睿給她用的藥,都是來自皇宮内院,不過三日,她身上的傷口就已經結痂脫離。
尹白蓮坐在銅鏡前,拿着木梳,輕柔着動作梳理自己墨黑的長發。
她看着鏡中絕美的容顔,嘴角勾起幾分魅惑的笑容。
她拿了一盒胭脂,在豐滿誘惑的唇上點了點。
她翻開梳妝台上,擱放的首飾盒,挑了一個碧玉簪子,插在了自己的鬓發上。
她本就生得絕美,如今稍微收拾一下,容色更加傾國傾城。
碧綠的簪子,襯得她容顔越發不染凡塵……
突然她一陣反胃,喉嚨裡仿佛頂上了一股酸水,她忍不住蹙眉,伸手按壓了一下胸口。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現上來。
算算日子,她與韓當同房時間,差不多已有二十多日。
她當時,并沒有喝任何的避子湯。
而她的月事,應該是五天前到,可現在卻遲遲沒來。
她的臉色,染上幾分煞白,她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懷了韓當的孩子?
尹白蓮心裡一陣慌亂,不,不行,無論她有沒有懷孕,她必須要盡快與蕭玄睿同房。
否則,若是讓蕭玄睿發現,她不但破了身,又懷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她恐怕命不久矣。
尹白蓮慌得厲害,她捂着臉頰,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獨自沉默了好半晌,而後便喊了一個丫鬟,讓丫鬟去請蕭玄睿過來。
丫鬟領命而去,她便從包裹裡,掏出一盤香,放入了屋中擺放的香爐裡。
這香,有助情的效用。
她必須要在今日,拿下蕭玄睿。
蕭玄睿隻要來了,她就有辦法留住他,遮掩住自己失節的一切。
男女之事,唯有在意亂情迷的時候,才最好掩蓋一些事情。
蕭玄睿聽說尹白蓮要找他,他急匆匆趕過來,跨入房門他便看見尹白蓮站在梳妝桌前,正拿着眉筆描眉。
他挑眉,輕聲笑着靠近尹白蓮。
“聽下人禀告,你找本王有事?
”
“這身上的傷還沒痊愈呢,怎麼就下床了?
”
尹白蓮聞言,緩緩的擡頭蕭玄睿。
她眼眸清亮,緩緩勾起殷紅的唇瓣,沖着蕭玄睿魅惑一笑。
“王爺這兩日,都在待在書房,每日我都隻能在晌午,用午膳的時候,才能和你見一面。
這麼短的時間,如何能解了我的相思之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