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顧萬千也不會每年送物資到軍營,她相信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父親。
她的聲音帶了幾分沙啞:“顧老爺别喊我縣主了,你既然是我父親的摯友,那便是我的長輩。
你喊我鸾兒就是,我父親就是這麼喊我
顧萬千激動的,忍不住淚眼婆娑。
他抖着聲音連連應道:“好,好,我不喊你縣主,我也随着你父親喊你鸾兒。
雖然我們素未謀面,但我聽你父親在我面前提過你好多次
“你雖然不是我的孩子,我卻早已把你當成是我的女兒。
鸾兒,你若是不介意的話,你也别喊我顧老爺了,就喊我一聲顧叔可好?
”
雲鸾的鼻子,酸澀得厲害。
她哽咽着聲音喊了聲:“顧叔……”
顧萬千激動無比,聲音抖得厲害。
“哎,哎,好孩子……”
兩個人都挺激動,完完全全将包廂裡的蕭廷宴,給忽視個徹底。
蕭廷宴一直沉默着,倒也沒有生氣,更沒有出聲打擾他們。
他也是沒想到,顧萬千居然與雲傅清是好友。
這樣的結果,雖然遠遠出乎他所料,可卻是一件好事!
他們拉攏顧萬千的成功率,已然大大提高了。
等到顧萬千和雲鸾的情緒,慢慢的平複下來。
蕭廷宴主動将話題,轉移到了顧浔陽的身上。
“顧老爺……你此次來,應該是想知道顧浔陽的事情吧?
”
顧萬千這才想起自己小兒子的事情,他連忙點頭。
這會兒,他知道了雲鸾的身份,再也沒了剛才的防備與審視。
他将目光投向蕭廷宴,這才想起行禮的事情。
顧萬千帶了幾分誠惶誠恐,緩緩地起身欲要撩起衣袍,向蕭廷宴下跪。
蕭廷宴連忙出聲阻止:“顧老爺免禮,既然阿鸾稱呼你一聲叔叔,那就是我們的長輩
顧萬千受寵若驚,有些不知所措。
雲鸾走上前,攙扶住了他的胳膊:“宴王不是外人,他說不用跪,就不用跪
蕭廷宴的眼裡,掠過幾分亮光,掃向雲鸾。
她一句,宴王不是外人,成功地愉悅了他,他的嘴角忍不住地緩緩上揚。
他對顧萬千越發地和顔悅色。
“顧老爺,我們這就帶你去見顧浔陽……”
顧萬千的手,不自覺地輕輕一抖。
他聲音帶了幾分哽咽問:“我……我兒子他……他是真的死了嗎”
雲鸾目光,掠了眼門縫處,一閃而過的身影。
她微微眯眸,到嘴的話,悄然咽了下去。
她擡手,按住了顧萬千的肩膀:“顧叔,我帶你去見浔陽公子……京都城龍潭虎穴,是個危險之地。
你帶着他的屍身,還是快些離開吧……”
在知道顧萬千與父親是故友,雲鸾便改變了主意。
她不想用顧浔陽的事,去利用顧萬千,為她做事。
她所做的事,危險重重,她不忍心,讓顧家卷入其中。
如果顧家能從這件事,成功的脫身,倒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蕭廷宴讓人帶着顧萬千,去了大理寺牢房。
顧浔陽的屍體,就停放在大理寺的驗屍房。
當他看見,自己的兒子身上蓋着白布,躺在那屍體堆時。
他萬念俱灰,踉跄着腳步,沖了過去,一把掀開了那白布。
顧浔陽死氣沉沉的臉龐,映入他的眼簾。
顧萬千再也忍不住,撲到兒子的身上,嚎啕大哭起來:“浔陽,我的兒啊。
你怎麼能就這樣死了?
”
“你平時貪玩就算了,怎麼把自己的一條命給葬送了?
你這個不孝子,你是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顧萬千無論怎麼呼喊,那死去的人,再也無法醒來,給他半分回應。
他傷心至極,抱着顧浔陽的屍體,足足哭了兩個時辰。
等到外面天色暗沉下來,顧萬千親自背着顧浔陽的屍體,一步步走出了大理寺。
他将兒子的屍體,背到了馬車上。
他心灰意冷至極,痛失愛子,顧家将要後繼無人,他即使有再多的錢财,又有何用?
顧萬千仰頭,望着漸漸昏暗的天空。
他凄然哈哈笑着:“老天爺啊,你可真是瞎了眼……”
雲傅清雲慎死了,如今便連他的兒子也沒了。
他真不知道,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
他自問,這一生沒有做過半件壞事,可是他到頭來,還是不得善終。
好人都快要死絕了,而那作惡的壞人,依舊在逍遙法外,繼續為非作歹。
天道如此不公,未來南儲的百姓,将會慢慢地陷入猶如地獄般水深火熱中。
顧萬千靠在馬車上,緊緊地握着顧浔陽的手,緩緩地閉上眼睛,沙啞着嗓音讓車夫起程。
車夫應了一聲,揚起馬鞭抽在馬屁股上,馬車緩緩地走動起來。
誰知,馬車剛剛走動起來,顧萬千突然感覺到,掌心裡被他緊緊攥着的手,居然在動。
不但手動了,原先那冰冷的溫度,似乎也在一點點地回暖。
顧萬千的瞳孔微縮,不可置信的睜開眼睛,怔愣地看向顧浔陽。
“浔陽……”
顧浔陽在一陣颠簸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由于睡了太久,他一時間适應不了,馬車裡的光亮。
顧萬千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的兒子睜開了眼睛……
他忍不住驚呼一聲:“兒子……”
顧浔陽連忙擡手,捂住了顧萬千的嘴巴。
“噓……”
顧萬千眼眸無比驚恐地看着他,久久都無法回神。
顧浔陽慢慢是松開了手,壓低聲音對顧萬千說道:“小心隔牆有耳
他咬牙撐着身體欲要坐起身來,顧萬千連忙抖着手,攙扶起顧浔陽,靠着車壁坐着。
他激動地看着死而複生的顧浔陽,眼淚忍不住啪啪啪地掉。
他抖着聲音,低聲哽咽哭着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顧浔陽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他頗為謹慎地撩開窗戶處的簾布一角,觀察着外面的情況。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馬車後面跟了幾個人。
那些人鬼鬼祟祟,一直在觀察着馬車這邊的情況。
顧浔陽眼底掠過幾分冷意,他慢慢地放下車簾:“父親,現在什麼都不要問,先離開京都再說。
對外,你依舊宣布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