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的兒子還沒有死,一切還都來得及。
書中的胖美妞曾聽老婦人說過,老婦人的兒子得的不是什麼大病,就是因為窮沒來得及及時醫治才導緻後面可怕的結果。
林蝶衣走這一趟,不知道能不能改變老婦人和她兒子的命運,不過,她的心意已經到了,能不能抓住這次機會隻能看老婦人自己。
林蝶衣從屠宰場出來,看看手裡的豬肉,想了想,找了個沒有人的地方,把豬肉收進儲物袋裡,又從荷包項鏈裡拿出一摞子票,仔細查看,發現票據的種類還挺多,糧票,布票,糖票,油票,自行車票,電視機票……可謂應有盡有。
女孩兒的心很細,她給美妞的糧票有全國糧票,也有省市糧票,日期各有不同,仔細查看,這個月的糧票也沒有多少,隻有五十斤,夠她吃的,卻沒有多少餘額。
美妞撇了撇嘴,這個女孩兒還挺摳。
再仔細看,油票,糖票,布票這些,每個月都有,有的月份數量不多,有的月份數量又很多,看來那個女孩兒給的也挺隨意。
不過稀少的工業票數量倒是不少。
隻不過這東西林蝶衣暫時也用不到。
林蝶衣把標有這個月日期的各種票都找出來,從中拿了幾張放在兜裡,其他的收進儲物袋。
明天要出門,根據胖美妞的記憶,從這裡到胖美妞的家鄉需要做兩天兩夜的火車,也就是說要在火車上度過將近五十個小時的時間。
而且,火車上除了餐車沒有賣吃的,為了不挨餓,林蝶衣想做些好吃的帶著。
小鎮的供銷社不大,不過東西還算齊全。
林蝶衣看著這些七八十年代的東西感覺特別新鮮。
尤其是像橘子瓣似的水果糖,曾經聽媽媽說過,這種糖特別有味道。
林蝶衣興奮的跑到賣糖的櫃檯前,買了整整一斤的橘子瓣糖,讓售貨員分成五包,等分好,林蝶衣迫不及待的拿出一包打開,拈起一粒放進嘴裡,味道確實不錯,清香,不膩。
林蝶衣在供銷社裡前後左右的逛了個遍,看著這些東西就像是看老電影似的,覺得新奇,不過,真的要去買,卻又覺得沒有什麼好東西。
最後,林蝶衣在食品區買了半斤白糖,一斤醬油,兩斤醬,三把芝麻,四五把花生,各種各樣的調味料以及三十個雞蛋,半小瓶豆油,在青菜區買了黃瓜,大蔥,芹菜,香菜,辣椒和泡好的黃豆,還在日雜區買了茶葉。
雖然說黃瓜這些東西儲物袋裡有,但是,和王建設他們在一起,林蝶衣不想冒險。
林蝶衣拎著東西往回走,路過豆腐坊的時候看見扔在角落裡的磨盤。
這個磨盤不大,隻有三四十公分那麼大,這樣的小磨盤,林蝶衣在現代倒是見過,可是,在這裡卻是少見。
最起碼的胖美妞的記憶裡沒有。
林蝶衣非常眼饞這個東西,有了它,她能做的東西可就多了。
為了好吃的,林蝶衣走上前,透過半開的大門往裡瞅了瞅,沒有人,也沒有狗。
「有人嗎?
有人在嗎?」
「誰呀。」
從屋子裡走出來一位老大娘,身上穿著圍裙,一邊走一邊用圍裙的一角擦著手。
「大娘,我是過路的。」
「閨女,有事兒?」
「大娘,我去供銷社買東西,路過這裡的時候看見你們牆外有一個小磨盤,不知道你們還要不要?
能給我嗎?
我可以花錢買。」
林蝶衣微笑著說。
「那麼大點兒的小磨盤能做什麼?」
林蝶衣笑著不說話。
其實,能做的東西很多,豆漿,豆腐,腸粉,米粉……東西多著呢,當然,對於人口多的人家來說,用這麼小的磨盤做事有些費功夫,沒人願意用。
但是,這個對於林蝶衣來說不成問題,林蝶衣家隻有她一個人,即便回到胖美妞的家,那也是她和胖美妞的娘兩個人。
一個小磨盤足夠用。
「這是我們家那口子做給我小孫子玩的,一次碾不了多少豆,半天都出不來一個人吃的,閨女有那功夫還不如多幹點活多賺點兒工分,買兩塊豆腐吃。」
「大娘,我想要。」
林蝶衣笑著說,「您要是不要了,給我個價,我看看能不能買。」
「哎呦,這閨女還真想買。
快別說什麼錢不錢的,你想要就拿走。
我孫子大了,也不玩那東西,我嫌它佔地方,丟在那兒又覺得太近,正想著再往遠處丟,可又不知道該往哪裡丟,巧了,你想要正好拿走。」
「那怎麼好白拿大娘的東西。」
林蝶衣知道石磨的擺放在農村是有很多講究的,尤其是廢棄的石磨更有不少說道,沒想到因為這個她還得了這麼一個便宜。
「沒算白拿,你把東西拿走,正好幫我忙了。
閨女,你等著,我那還有和它配套的小篩子,小刷子,我給你拿來。」
「哎,謝謝大娘。
大娘,你拿著這個。」
林蝶衣拿出兩包橘子瓣糖塞給老大娘,「當個零嘴兒吃。」
「這閨女,還給我這個,這東西挺金貴的。」
「不金貴,有錢難買心頭好,我挺喜歡那個小磨盤的。」
「那行,我拿著。
你等我,我給你找東西去。」
老大娘樂顛顛的把兩包橘子瓣糖收起來,快步走進倉房,說是給林蝶衣找小刷子。
不一會兒,老大娘從倉房裡出來,手裡拿著一個布袋,布袋裡裝著東西,從外面看倒是看不出裡面都裝了些什麼。
「閨女,給你拿著。」
老大娘把布袋塞給林蝶衣,「我給你拿了些豆子和鹽滷,別吵吵,回家自己做豆腐吃。」
「哎。」
林蝶衣急忙接過來。
這些東西也不是老大娘家的,雖然這裡看上去像個人家,但是,林蝶衣知道,這個年代沒有幾個個人買賣,老大娘給她的這些東西都是偷偷給她的,不能見光。
「閨女,別看磨盤小,也有些分量,小心些。」
「哎,我知道的,大娘。」
林蝶衣把老大娘給的布袋和一袋子青菜放在磨盤上,雙手用力一抱,把磨盤抱起來。
「大娘,謝謝你,我這就走了。」
「哎,慢點兒。」
「哎。」
林蝶衣走了一段路,出了小鎮,人家已經不那麼密集。
回頭看了看一個人也沒有,抱著磨盤躲到樹後,在大樹的掩映下把磨盤收進儲物袋。
手裡隻留下一袋青菜。
從大門外走進家屬區,這一路碰到好多人,不太熟的遠遠的站著,三一夥倆一幫的對著她指指點點,熟悉的要麼扭頭離開,要麼……「哎呦,林家妹子,出去了?
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不是明天要走嗎?」
「李嫂子。」
林蝶衣淡淡的點了點頭。
「來,俺幫你拿。」
李嫂子一手抱著孩子一手伸出來想要幫林蝶衣拿東西。
「不用,你抱著孩子挺不方便的。」
「有啥不方便的,都習慣了。
要說俺們家孩子最喜歡吃黃瓜,比那香瓜都愛吃。」
「是嗎?」
林蝶衣隨意的問著。
「是啊。
每年都種可多了,吃不了的吃,今年也種不少,就是沒怎麼得。」
林蝶衣沒有說話。
她買的黃瓜不多,說實話,這些黃瓜隻是用來掩人耳目的不一定吃,但是,她為什麼要給她們家的孩子吃?
在胖美妞的記憶裡,這個人和胖美妞吵的最厲害,沒少給胖美妞造謠生事,自己是農村人,在城裡人面前極度自卑,但是,在胖美妞的面前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罵胖美妞是豬,罵胖美妞是黑老鴰,就是黑烏鴉的意思。
在有些地方,烏鴉是不祥的象徵。
這個年代雖然都在說破四舊,剷除封建迷信,但是,人們的思想依然很陳舊。
對於不祥之人沒有人願意接觸。
而他們家的孩子在她的影響下看見胖美妞不是罵就是拿著石頭丟人。
不是林蝶衣記仇,而是對於這樣的人感覺超煩。
「娘,我想吃黃瓜。」
李嫂子身上抱的這個是他們家的小兒子,隻有三歲,平時總是跟在他哥哥的身後,而他們家的大兒子今年六歲,白天的時候會去部隊幼兒園。
「娘,你放我下來。」
那孩子一下地就朝著林蝶衣撲過來,一邊伸手抓林蝶衣手裡的東西一邊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死胖子,把黃瓜給我,我要吃。」
林蝶衣退後一步,把裝著東西的網兜高高的舉起來。
「這是做什麼呢?
搶嗎?
李嫂子,不是我說,這孩子的行為可不好。」
「孩子小不懂事,你給他根黃瓜不就好了。」
「就是因為孩子小才需要教育,要不然,大了以後不是要成了……呵呵,你懂的,李嫂子。
為了孩子的將來,我們這些當長輩的可不能慣著。」
林蝶衣一邊說一邊躲著那孩子的攻擊。
「哎呦,這是幹什麼呢?
林家妹子,你怎麼把東西舉那麼高,你看孩子都夠不著了。」
對面走過來兩個嫂子,這兩個人和胖美妞一棟樓,平時也沒怎麼說過話。
「可不是嗎。
這麼點兒個孩子就是饞黃瓜了,你瞧瞧林家妹子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