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城的人狡猾,為了不節外生枝,林蝶衣打算速戰速決。
首站,雙城北城。
林蝶衣喬裝打扮,模樣和上次來的時候差不多,讓人一眼就能認出,卻又不至於暴露自己原本的樣貌。
北城,矮牆附近,林蝶衣剛到這裡就被上次和她交換東西的老頭拉到一邊。
「閨女,可算把你盼來了。」
「老爺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閨女,你那裡還有葯嗎?」
「有啊。」
「米呢?」
「有啊。」
「肉呢?」
老人家的眼睛緊盯著林蝶衣,就盼望著她能說個「有」字。
林蝶衣笑了笑,「老爺子,明人不說暗話,這一次,我帶的東西挺多。」
老人家的眼睛不由得一亮,「都有些啥?」
「米面油,醬醋茶,雞鴨鵝肉,豬牛羊肉,熟食,熏肉,拌菜,小點心,凍餃子,粘豆包,棉花,布料,白糖……反正,東西挺多,看你想要什麼。」
「好,好,好。」
老人家越聽眼神越亮,嘴角不自覺的裂開,看上去非常開心。
「閨女,你等著,我回家給你寫張單子,你按照單子上的東西給我準備。」
「老爺子,如果你要的東西多的話,我得先收定金。」
老人家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應該的。」
老人家給林蝶衣一袋子金錁子做定金。
林蝶衣和他約好,淩晨兩點鐘左右過來給他送東西。
淩晨兩點鐘左右是個好時間,無論是執勤的,還是覺癮不大的老年人,這會兒都不曾起來。
林蝶衣依舊推著木闆車過來,木闆車上有很多東西,都是老人家要的。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一次,林蝶衣又沒少換東西。
可謂收穫多多。
不過,在雙城,林蝶衣也隻想幹這一票,她可不想像上次那樣,前腳她把東西便宜的賣給別人,後腳就被人家舉報。
上次沒被逮到是她幸運,這一次,可未必就能讓她逃過。
說話就來到第二天,林蝶衣「無債」一身輕,想逛逛雙城,買點兒特產就離開。
進入臘月,街上也開始熱鬧起來。
各家商鋪已經掛上紅燈籠。
林蝶衣東瞅瞅西看看,心情非常愜意。
突然,有人從後面趕過來,用力拍了她一下。
「你怎麼才來?
告訴你早點過來早點過來,你就非得在家磨磨的。
眼瞅著我就要上班了,你卻才趕過來,你說,房子看不看?
傢具買不買?
年貨辦不辦?」
林蝶衣一臉懵的看著站在她眼前的人。
這人穿著中山裝,帶著厚圍脖,頭髮看著比上次離開的時候長了些,鬍子好像也有段時間沒颳了。
那人眨了下眼睛,林蝶衣也眨了下眼睛,緊接著,林蝶衣壓下嘴角,看上去有些委屈。
「那我也得把家安排好。」
「擔心家裡你就別來。
聽我說我工作調過來,你就非得要來,來幹啥?
在家裡伺候爹娘多好。」
「我也沒說伺候爹娘不好,我這不是,這不是……」林蝶衣低下頭,雙手無措的揪著衣角。
心裡卻在不斷的罵娘。
該死的楚君殊,你這是要玩啥?
把她扯進來幹啥?
她還急著回家呢。
楚君殊看著林蝶衣委屈的小模樣差一點兒沒樂出聲來。
他知道這個丫頭機靈,卻沒想到這丫頭演起戲來也這麼有模有樣。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委屈的模樣,看著還挺可憐的。
「咳,行了,我知道你是啥意思,不就是信不過我,害怕我在外頭亂來嘛。
也不想想,我能亂來啥,家裡又有老又有小的。」
「你,你咋不說我,我想你呢。」
林蝶衣看上去有些氣急,又有些害羞,聲音很低,卻讓楚君殊的心一揪,看著林蝶衣的眼神變得幽深。
片刻後,也許也沒過片刻,楚君殊便拉著林蝶衣的胳膊朝著城東的方向走。
林蝶衣的心「咯噔」一下,城東啊?
雙城工人們最集中的地方。
那裡的好多年輕人,或者思想特別「積極」的半大孩子們都很那啥。
上一次,她就是差一點栽在一個半大孩子的手裡。
楚君殊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一路急行,害得林蝶衣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
林蝶衣很想大吼一聲,可是,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所以,隻能像個受氣的媳婦婦兒似的幽怨的瞅著楚君殊的後腦勺。
東城後街,一個半舊的小院子裡坐著兩男的,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兩個人手裡拿著掃把,有一下沒一下的掃著院子,時不時的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兩個人的眼中似乎都有些焦急,可是,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時候又什麼都沒說。
楚君殊拉著林蝶衣推開小院的院門,「阿豪,小鄭,你們嫂子來了。」
那兩個人一愣,直起身,看向大門外。
楚君殊拉著林蝶衣走進門,「進來吧。
這就是咱們以後的家。
頭幾天,我剛來的時候租的。」
林蝶衣走進院子,院子不大,正房三間,廂房一座,左鄰右舍挨的挺近,共用的院牆不高。
從這院看向那院,能夠清楚的看到那院子裡的一草一木。
隻是,那院的窗戶,門弄得特別嚴實,那院的窗簾似乎也不是一般人家用的布料。
林蝶衣微微皺著眉頭掃視一圈,院子裡的一高一矮的兩個男人自然也不會落下。
高的那個面容有些黑,但是,卻是健康的黑紅色,眼神很亮,眉毛很黑,稜角分明的臉長得有點兒像孟老爺子。
孟老爺子?
那不是……林蝶衣轉頭看向楚君殊,楚君殊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破綻,隻是抓著她的手偷偷的用了用力。
林蝶衣挑了下眉,腦袋轉了兩轉,「這院子可真好!」
「好啥好?
都沒有咱們鄉下的房子大。
妞兒,不是我說你,你說你來這兒幹啥?
這裡吃也貴,穿也貴,住的也貴,就沒有不貴的地方。」
「在家不也吃嗎?」
林蝶衣低下頭,低聲嘀咕一句。
楚君殊聽見了,眼睛便一瞪,「那能一樣嗎?」
吼!
這人一路上就知道吼,她就沒看見過這麼話多的人。
林蝶衣氣壞了,感覺自己的腳有些不聽使喚,很想踢楚君殊一腳。
林蝶衣差一點兒沒被楚君殊惹炸毛。
楚君殊一見急忙拉住林蝶衣的手,輕輕的捏了捏,以示安慰。
林蝶衣心裡這個氣啊,吼她就算了,還佔她便宜!
林蝶衣很想告訴楚君殊,她不想要受氣包的人設,她想要女霸王的人設。
可是,她不敢。
楚君殊是做什麼的,林蝶衣心裡多少能猜到些,現在情況不明,林蝶衣不敢亂動,她害怕壞了楚君殊的大事,惹出不可彌補的大錯。
「妞兒啊,城裡人看著風光,但是,生活在這裡幹啥都要錢,以後,你就知道了。」
林蝶衣低著頭不想理會楚君殊。
楚君殊知道他把人給惹毛了。
急忙招呼外援來幫她解圍。
「阿豪,小鄭,先別幹活了,過來認識一下你們嫂子。」
小鄭走過來,規規矩矩的叫了一聲:「嫂子。」
林蝶衣感覺渾身發麻,那酸爽的感覺如同「竄天猴」似的從腳後跟直衝腦際。
林蝶衣好想,好想吼他們一嗓子: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可是,面上卻不得不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哎,哎,你們,你們好啊。」
林蝶衣硬著頭皮打招呼。
不知道她這樣算不算給王建國戴那啥色的帽子?
「阿豪!」
孟宇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楚君殊的眼神深了一秒。
孟宇豪一見,急忙過來打招呼。
隻是,他的眼睛卻一直瞪著楚君殊拉著林蝶衣的手,不對,確切的說應該是手腕。
可是,這也夠驚悚的了,要知道,自從某人得了那麼個名聲以後,就沒和女的,或者是母的來往過。
這麼多年過去了,別說和女的拉手,就是站在一起說話,他都嫌煩得慌。
今兒這是怎麼了?
孟宇豪瞪著眼睛看著楚君殊,那眼神似乎再問:哥,你這是在哪裡找來的?
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楚君殊被孟宇豪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咳嗦一聲,沒話找話。
「妞兒,他們都是我最好的兄弟,阿豪和我一起調來這裡的食品廠上班。
小鄭是來送我們的,順便看看能不能留在這邊。」
「哦。」
林蝶衣靦腆的笑了笑。
孟宇豪又一次瞪大眼睛,看著楚君殊的眼神充滿了崇拜之情。
林蝶衣看著那個叫阿豪的男人一副她是多稀有的動物的模樣,林蝶衣便很想朝天翻白眼。
「走,先進屋讓你們嫂子暖和暖和,等到中午讓你們嫂子給你們做好吃的,我跟你們說,這次你們可有口福了,你們嫂子的手藝特別好。」
吹彩虹屁也沒用。
林蝶衣暗自翻了個白眼。
現在,林蝶衣有些後悔上了楚君殊的賊船。
走進屋,屋子裡的擺設很簡單,不過,過日子該用的東西倒也不少什麼。
「林蝶衣同志,十分抱歉,把你拉進來。」
一走進屋,楚君殊便變得嚴肅起來。
林蝶衣看著他那副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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