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已經徹底冷靜下來的孔琳琅來童家找王芳。

　　王芳臉上都是傷，並不想見孔琳琅。

　　但關母把她從屋裡拽了出來，「又不是大姑娘！躲什麼房間！」

　　王芳咬著牙看著孔琳琅，「你來幹什麼？家裡最近忙，沒時間招待你。」

　　孔琳琅目光沉沉的看著她，「我來找你有事。」

　　「有事下次說。」

　　「我現在就找你有事。」

　　「你找我能有什麼事？」

　　「有關雪兒的事。」

　　王芳猶豫了，把孔琳琅帶到了童畫以前的房間裡。

　　現在童大來和王芳住在這房間裡。

　　他們自己的房間被老不死的霸佔了。

　　孔琳琅一提雪兒，王芳就妥協了。

　　她死死的掐住了手心，跟著王芳進了童畫的房間。

　　孔琳琅後來沒有來過童家，「這不是童畫的房間嗎？裡面怎麼什麼都沒有。」

　　王芳隨口道：「她在鄉下當知青也不回來，花那個錢幹什麼？」

　　孔琳琅：「當知青也可以回城。」

　　王芳沒說話了。

　　孔琳琅心中微沉，這是沒打算讓童畫從鄉下回來？

　　還是覺得童畫過繼出去，就不是家裡的人了？

　　不管是因為哪一點，孔琳琅都真切感受到了王芳對童畫的忽視。

　　「那童畫這次回來怎麼住？打地鋪？」孔琳琅看到了角落疊好的被子。

　　王芳沒否認，真要說她和童大來在打地鋪，還不得被孔琳琅背後笑死。

　　「你說有關雪兒的事要跟我說？雪兒怎麼了？」王芳擔心的問。

　　孔琳琅目光直直的看著王芳的眼睛，看著她眼底明晃晃的對雪兒的關心。

　　「雪兒在鄉下過的不好。」孔琳琅說道。

　　王芳倏然一驚，「她怎麼了？」

　　孔琳琅：「她這個身體在鄉下太遭罪了。」

　　王芳也有些心疼，但她問過了，今年政策緊張，知青不能輕易回城。

　　等政策稍微寬鬆一些，她就催顧家人讓雪兒回城。

　　到時候實在不行，她就把自己的工作讓雪兒頂上。

　　王芳對孔琳琅沒防備，把自己意思說了。

　　孔琳琅目光深深地看著王芳，一份紡織廠的工作，價值一千多。

　　王芳說給就給，半點都不含糊，也沒有一點捨不得的跡象。

　　孔琳琅隻覺的有一團火焰，在胸口熊熊燃燒著，「你的工作還是留給童畫吧。」

　　提到童畫，王芳就有一肚子的怨言要發洩。

　　「留給她？」王芳嗤笑一聲。

　　孔琳琅目光幽深，「她一個小姑娘在鄉下的日子肯定也是不好過的。」

　　王芳聽到孔琳琅替童畫說話，心中生了惡意。

　　「你沒看到她這次回來是什麼樣子？

　　去鄉下種地，她過得比在城裡還好。

　　你看看她那張臉皮子，像是在地裡幹活的人嗎？

　　你看看她模樣，像是去鄉下建設農村的嗎？

　　我都沒臉說她在鄉下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真是丟死人了！我都恨不得她永遠別回來了。」

　　當著孔琳琅的面，羞辱她的女兒，王芳覺得特別痛快。

　　孔琳琅心頭怒火淤積，做出的驚訝樣子，問：「不會吧？我是看著童畫長大的，她不是這種人。」

　　王芳立馬說：「那你說她去鄉下種地，怎麼還種出白裡透紅的皮膚來了？」

　　「咱們這塊回來探親的知青可不少，不說別人，我家老二回來，我差點沒哭死了。

　　瘦的皮包骨，身上沒一點肉，又黑又瘦，哪裡像她……」

　　孔琳琅忍著火氣，「這沒憑沒據的事你可不能亂說，萬一傳出去，你讓她怎麼見人？」

　　王芳冷哼一聲，「還用我說嗎？別人沒長眼睛嗎？

　　誰看不到她的白的發光的臉皮子？」

　　孔琳琅語氣深沉的說道：「別人說是別人，你是她媽媽。

　　你怎麼能這麼說她？她知道得多難過？」

　　王芳更生氣了，「你還不知道吧？她已經過繼給我弟弟了。

　　還沒正式過繼，她就已經喊我這個親媽喊大姑媽了。

　　我養她二十多年，就養出一條白眼狼出來。

　　我哪怕養狗，還能朝我搖尾巴。

　　我養豬，過年還能殺了吃肉。

　　養她這個小畜生，我算是白養了。」

　　孔琳琅心頭一陣陣發冷，胸口起伏的有些厲害。

　　「你不能這麼說，你家老二和老四都在鄉下，又是在一個大隊，他們肯定會照顧童畫。」

　　王芳聽不得孔琳琅這麼說話。

　　孔琳琅應該跟她一樣認同童畫是個賤人，這樣才對。

　　「他們要照顧也是照顧雪兒，雪兒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

　　孔琳琅手腳有些哆嗦，雪兒身體不好是沒錯，但童畫才是童家的親女兒。

　　童畫才是童春景和童春樹的親妹妹親姐姐。

　　「你們家春景和春樹對我女兒確實是非常好。」孔琳琅的聲音有些顫抖。

　　但王芳沒有發覺，她還有些得意，都是她的兒子女兒，關係當然好。

　　下一瞬，王芳就想到了老二和老四都喜歡上雪兒的事。

　　頓時上揚的笑臉又反彈了回去。

　　孔琳琅忽然說道：「早知道讓雪兒嫁給你們家老二就好了。」

　　王芳臉色一變，聲音猛然拔高，「不可能！」

　　孔琳琅眸光幽幽地看著她，「你是嫌棄雪兒不能生養嗎？」

　　王芳臉色又是一變，「我不是嫌棄她不能生養，而是他們一塊長大的關係，跟親兄妹沒什麼兩樣，怎麼能結婚呢？」

　　孔琳琅：「雪兒性格嬌氣，又不能生，你看不上她也是應該的。

　　如果是我，我也不會讓我兒子找雪兒這種人當媳婦。」

　　王芳聽的怒氣直竄眉梢，她女兒要不是身體不好，配那個顧司都是綽綽有餘。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雪兒這麼好，我都恨不得她是我女兒，你還挑三揀四，真是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