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不行
藍卿一連睡了好幾日都未醒。
期間姜澤一直在武成王府守著她。
後來姜令芷和蕭景弋在姜家住了兩日回了王府。
她無視姜澤,沒有與他針鋒相對,也沒有故作客套。
而姜澤也沒有像從前那樣追著要向她道歉請求原諒。
雖然他每日都備受折磨,就好像是有人將他的心臟撕成了兩半。
但他想通了。
人做錯了事情,如果對方願意和你算賬,你還能彌補能修復,那是老天開眼。
譬如他失憶這段日子,虧欠了藍卿的情意,他能用後半生去加倍的對她好,而藍卿也願意接納。
可阿芷對當初那筆舊賬根本就懶得再算,隻把他當塊擋路的石頭,跨過去也就算了。
他不想給阿芷再帶來困擾,所以決定獨自承受。
承受在失去疼愛他的阿娘之後,又失去唯一的妹妹。
他自認活該。
牧大夫每日都來給藍卿把脈,他還惦記著向藍卿請教解蠱的法子。
算算日子,佑寧帝體內的蠱蟲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他實在著急。
如此又過了五六日,藍卿總算是醒了。
姜澤高興的手足無措,「卿卿,你總算是醒了。」
藍卿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阿澤。」
這一覺睡得並不算踏實,但最後,夢境還是修復了她不安的心神。
她到底是好多了。
姜澤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跟她說了要陪她回南疆藍氏的打算。
藍卿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姜澤說的是什麼,她眼睛亮亮的:「當真嗎?」
姜澤笑了一聲,「當真。」
藍卿很是興奮,拉著姜澤就開始給他描繪起了回藍氏後的生活,「等咱們回去了,就搭一個樹屋......」
不論她說什麼,姜澤一概說好。
後來藍卿說累了,姜澤才叫人去喚了牧大夫過來。
「哎喲,可算是醒了!」牧大夫捋了捋鬍子,「老夫求你件事兒......」
……
姜澤心知此番再去南疆,往後大概是很久都不會再回上京了。
所以並沒有急著走,帶著藍卿去魏嵐墳前拜了拜,又在府裡住了些時日。
入夏以後,一天一天的熱了起來。
因著宮裡佑寧帝身子還未徹底好全,再加上去歲東苑遊湖的禍事,今年的端午便沒有大辦。
過完端午,姜澤和藍卿將一切收拾妥當,啟程離開上京。
姜川和姜潯一路送他到了十裡亭。
姜澤看向姜川,「爹,天熱,就送到這吧。」
姜川雖然心中很是不舍,但面上故作輕鬆,「好,好,就到這了。」
姜澤點點頭,轉頭看向姜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後,好好孝順爹。」
姜潯也鄭重道,「你放心吧大哥。」
姜澤道,「你成婚以後穩重不少,弟妹賢惠,是你的福氣。」
姜潯看了藍卿一眼,笑道,「大哥也是好福氣,咱們都是好福氣。」
姜澤跟著笑了笑,順著姜潯的話就想起妹妹阿芷,心裡莫名又抽痛了一下。
他下意識的想回頭看一眼上京的方向,到底又忍住了。
他跳上車轅,沖著姜川和姜潯擺擺手,「走了。」
……
不遠處的樹林裡。
姜令芷遠遠的看著這一幕,緩緩放下了車簾。
蕭景弋問她,「人都要走了,當真不過去嗎?」
姜令芷輕聲道,「不過去了。我隻是想來送一送藍卿,不想讓旁人誤會。」
蕭景弋對她的決定沒有任何意見。
他頓了頓,不著痕迹的換了話題:「藍卿走之前給了牧大夫一丸藥,說是能解皇上體內的蠱蟲。正好,皇上自春獵吐血昏迷後,到現在都還未好徹底,此番倒是個極好的契機。」
姜令芷順著他的話轉了思緒,「也是,皇上此番病了這麼久,也該好起來了。」
不過旋即,她又有些顧慮,「隻是近來一直太子監國,若是.......」
若是皇上好起來,太子便會失了監國的權利。
雖然太子和蕭景弋關係匪淺,可事關江山社稷,她不免擔心彼此生了嫌隙。
蕭景弋明白她的謹慎,解釋道,「皇上病了這些時日,民間對此事一直議論紛紛的。近日更是有傳言,說射殺祥瑞便能讓天子隕落,那天子也不過如此……若是天子在百姓心中失了神秘與權威,那有心之人便會生出取而代之的念頭。」
「或許他們不成氣候,鬧不出多大的事端,但長此以往終歸是大麻煩。」
「眼下,皇後和太子也很盼著皇上能快些好起來。」
「也是,」姜令芷說,「比起監國的權利,還是維護皇權和天子的威嚴更要緊些。」
頓了頓,她又道,「記得牧大夫說過,宮裡的太醫用藥一向溫和,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皇上一直不好,或許也有此緣故。既然皇後和太子盼著皇上快些好起來,想來很快便會想到牧大夫了。咱們等著便是」
蕭景弋笑了笑,「阿芷思慮最是周到。」
姜令芷見他誇自己,眼珠子一轉,趁機與他商量道,「哎呀,腦子轉了一圈實在是累,出了滿頭汗,夫君,咱們去繁樓吃一碗冰乳酪吧?。」
蕭景弋收了笑意,拒絕的十分乾脆,「不行。」
「……」
……
彼時的養心殿裡。
佑寧帝歪坐在軟榻上,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
寧皇後手裡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很是擔憂,「皇上,該喝葯了。」
佑寧帝喘著粗氣,顫著手,一把將那葯碗打翻,胸口因為激動而發出「嗬嗬」的聲音,「朕……朕不喝!」
這段時日,他湯藥喝了不少,補藥也吃了不少,但始終就是沒有好轉,總是差一口氣。
趙院判日日給他把脈,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一味的說著要好好將養。
他是生殺予奪的皇帝,要在龍椅上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眼下卻成了個弱不禁風的病秧子!
他實在是煩躁又憤怒,「都是一幫庸……庸醫!」
寧皇後看著佑寧帝,無奈又焦灼。
雖然她與佑寧帝早沒了情意,但到底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帝後。
近來外頭那些流言蜚語威脅到皇權的根基,她勢必要和佑寧帝站在一處。
「皇上如果覺得太醫平庸,不如,讓牧大夫進宮來給您瞧一瞧吧?他到底是藥王谷的大夫,許是能有些別的法子。」
佑寧帝眼睛亮了幾分,喘著氣:「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