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哥哥生來就是給妹妹撐腰的
“嗚……”
剛才還在傅家大鬧、護着陸笙恨不得把傅琛陳如雲咬死的陸攸野,此刻卻抱着妹妹眼睛一紅。
把少女整個抱進自己懷裡,眼裡的心疼都快要溢出來,憤憤道:“那個該死的傅琛,等回學校我一定要找機會再揍他一頓。
”
“笙笙,都是哥哥不好,沒保護好你。
”
陸攸野松開陸笙,小心翼翼擡起陸笙還插着花瓶碎片的手心,“疼不疼……哥哥給你吹吹,我們現在去醫院好不好?
”
陸司衍微擰着眉頭,擡手按了按自己的後頸,視線卻不自覺落在少女手心的傷口上。
去醫院還要挂号排隊一大堆手續,還是他幫她處理比較快。
“不用去醫院,”一邊神色高冷的陸司衍冷不丁開口,“家裡我房間有全套的工具和藥品,回家我幫她消毒包紮。
”
“啊?
”陸攸野愣了一下,“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二哥你都八百年沒回家了,現在居然要跟我們一起回家?
”
“好久沒回家了,這幾天我在家住。
”陸司衍面無表情說着,眼中卻劃過一絲不自然。
他絕對不可能說,自己是因為少女才想回陸家的。
等回到家裡,陸司衍便淡淡掃了陸笙一眼,對她說了句:“跟我去我房間,我幫你處理傷口。
”
“好。
”陸笙乖乖點了點頭,便跟陸司衍一起上了樓。
陸司衍不在陸家住,也的确很久沒回家了。
但他的房間每天都有人打掃,所以還是很幹淨。
房間的裝修風格能看出房間主人的性格。
陸攸野的房間,無論是家具還是擺設都很符合少年桀骜不馴又張揚自由的風格。
而陸司衍的房間,一看就能看出主人絕對是個強迫症加潔癖,甚至還可能是個完美主義的處女座。
空氣中彌漫着清冷雪松的氣味。
四周是純白的牆面,完全性冷淡風的裝修,沒有任何多餘的家具和陳設,純粹又極簡。
一米八寬的床,枕頭和被子都是淺灰色。
床左邊是個書桌,書桌旁是個高大木質書架,上面擺滿了各類醫學書籍。
床右邊擺了個高高的人體骷髅骨架,乍一眼看上去十分瘆人,也不知道陸司衍要是半夜醒來會不會被吓一跳。
“你去我床上坐着吧,反正床單什麼的我一會兒都要讓人換新的,”陸司衍擡眼道,“我去拿醫藥箱。
”
陸笙不知道的是,就算是一會兒會換新的床單,陸司衍長這麼大也從來不讓任何除他之外的人碰他的床。
小時候陸攸野貪玩,跑到他屋子把他的床當蹦蹦床跳,陸司衍放學回來就冷着臉讓人直接把床換了。
他生來就性子冷。
床是絕對的私人領域,他向來排斥他人靠近。
但現在……
陸笙過去坐在床邊,沒一會兒陸司衍便從櫃子裡拿了個很大的醫藥箱出來,拉了把椅子坐在陸笙的對面。
“把手給我。
”陸司衍道。
陸笙将自己的手遞到陸司衍面前。
過了這麼久,陸笙手心傷口的血都凝固了,整個手掌都被之前湧出的鮮血染紅了。
少女的手十分白皙,越發襯得這血紅得刺眼。
仔細看清陸笙的手心,陸司衍看着面無表情,手卻顫了一下。
少女掌心裡不是一塊碎片,而是嵌着四五塊細小的碎片。
這些碎片插在她掌心裡這麼久,這該有多疼。
可少女愣是從頭到尾沒喊過一聲疼——無論是在傅家,還是這一路在車裡。
陸攸野看上去比她疼多了,嗷嗷叫了一路,又把傅琛和傅家人罵了一路。
但少女隻是在安慰他,說自己不疼、沒事,讓他别擔心。
怎麼可能不疼。
這傷要是換了陸芊柔,恐怕能眼裡挂着淚一整天,在大哥和攸野面前晃來晃去求安慰。
“我先幫你把幹了的血擦幹淨,”陸司衍道。
“好。
”陸笙應了一聲。
陸司衍從醫藥箱裡找到消毒濕巾,用兩個指腹捏住濕巾的一角,在陸笙受傷的周圍細細擦拭。
這是一雙拿慣了手術刀的手。
手指修長又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幹淨平整,實在好看得過分。
随着擦拭的動作,手背上有淡淡的青筋微微凸起,顯得清冷又禁欲。
濕巾用了五六張,才把那些幹涸的血迹都擦幹淨。
陸司衍從藥箱裡拿出鑷子來,深吸口氣道:“我幫你把小碎片取出來……疼就告訴我。
”
鑷子夾住最大的那塊碎片,從肉裡拔出來的瞬間,少女忍不住嘶的一聲倒吸了口氣。
很快又有血從傷口湧出來。
“很疼?
”
“嗯。
”少女輕輕應了聲。
“……”
陸司衍薄唇微抿,向來高冷到不近人情的男人,此刻在少女面前居然神色十分柔軟。
他将手裡的東西放下,從西褲口袋裡掏了掏,居然拿出了一塊包裝可可愛愛的旺仔牛奶糖。
注意到少女有些詫異的目光,陸司衍眼神微微不自然。
抿着唇沒說話,隻是擡手把那塊牛奶糖的包裝撕開,然後遞到了陸笙的嘴邊。
“啊……”陸笙下意識張嘴,然後就被陸司衍喂了一顆糖進嘴裡。
甜甜的奶香味瞬間在口腔裡蔓延開來。
陸司衍忽然靠近過來,清冷俊逸的帥臉放大許多,在陸笙面前低聲道:“……吃糖就不疼了,我輕一點。
”
“唔,謝謝二哥。
”
陸笙嚼了嚼嘴裡的牛奶糖,還挺甜的。
聽得這聲二哥,陸司衍的心又蓦地一軟。
眼前的少女是和他有一半血緣的妹妹。
是會在馬路上奮不顧身地救陌生小孩,能在四十分鐘能把全科試卷做到滿分,首席中醫大師的唯一關門弟子,受了傷一聲不吭一點都不矯情的妹妹。
他錯過了十七年的,優秀的小妹妹。
陸司衍從小時候開始有自我意識時起,就一直覺得自己很孤獨。
與其說他是生性冷漠不願意與人接觸,倒不如說,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豪門家族裡的親情無法滿足他的需要、給予他幼年時想要的溫暖,所以他長大後索性遠離,不再有任何期待。
冷漠的保護殼下,是空虛而柔軟的内心。
他也一直并不知道,自己的這種空虛與孤獨能夠用什麼來填滿。
但今天,在傅家的時候看到陸景言和陸攸野一緻對外護着少女。
在車上陸攸野一直聒噪吵鬧抱着少女不撒手,大哥也唠唠叨叨對着少女問個不停,一會兒操心她和厲慕沉的事,一會兒擔心她在網上被人議論。
車裡亂糟糟的,他本應厭煩。
可那時他卻隻覺得自己的内心深處,好像有什麼地方被觸動了一下。
給陸笙喂了糖,陸司衍又接着幫她處理傷口。
等碎片全都取出來又消過毒,陸司衍就從藥箱裡拿出紗布,準備幫陸笙包紮。
陸笙見眼前的人神色專注,随口道:“中午吃飯時,林一哥哥說昨天二哥剛見到我,連碰我一下都很嫌棄,也不願意抱我。
”
陸笙道:“我還以為二哥很讨厭我。
”
陸司衍纏紗布的動作一頓。
等右手完全被包紮好,陸笙從床邊起身。
才剛剛站直身體準備道謝,就忽然被比她高出一個多頭的陸司衍擡手抱住了。
“……二哥?
”
清淡好聞的氣息撲面而來,陸笙在男人胸前叫了一聲,卻聽見頭頂的陸司衍低聲開口:“…沒有讨厭。
”
他擡手,将手覆在少女柔順的長發上,聲音依舊清冷:“項鍊,我再送你一條更好看的。
”
“你是妹妹,哥哥生來就是要保護妹妹、給妹妹撐腰的。
”
“所以以後不用那麼懂事,疼了就說,受了委屈也要說,知道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