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老爺子的病情加重。

　　再次送進了醫院。

　　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

　　除了顧家的人再次齊聚，費良铮和黎少安也在。

　　“我進去看看爺爺。
”

　　顧少霆走進病房。

　　老爺子的狀态很不好，九十歲的高齡，又是病重纏身，他比任何人都想解脫。

　　“少霆。
”他虛弱地沖自己的孫子招了招手。

　　顧少霆走過去，握住了老爺子的手，“爺爺，您别怕，我會盡全力救你的。
”

　　老爺爺搖了搖頭，“别救爺爺了。
”

　　“不，我一定會救爺爺的，無論用什麼辦法。
”他眼眶泛酸，倔強地忍着淚水，“我不想失去您。
”

　　“聽我說少霆，等爺爺離開後，顧氏就由你來掌管，不能落到外人的手裡，那個私生子，本來……”老爺子咳嗽了兩聲，吞下氣息，“……本來，我是想讓他認祖歸宗的，但我看你爸啊，也是個混賬……咳咳。
”

　　“爺爺，這事先不說了，你好好歇着，我馬上讓人去準備血。
”

　　“少……少霆……”老爺子咳得厲害。

　　顧少霆轉身跑出了病房。

　　顧宗林看着兒子的表情，猜了個十之八九，“你爺爺他是不是，快不行了？
”

　　“行不行，我說了算。
”他眼神焦急地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安靜站着的女人，快走幾步，拉起她的胳膊，“跟我去抽血。
”

　　“你放開我顧少霆。
”莫念初拽的步子不穩，“放開我。
”

　　他把她拽到采血室的門口，俯身湊近她幾分，“爺爺他危在旦夕，這血，你一定要抽。
”

　　“顧少霆。
”她絕望地望着他，身子漸漸變涼，“我抽了血，就死了。
”

　　他的墨眸染上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沉。

　　“爺爺他……等不了。
”

　　莫念初苦笑着扯了扯唇，“既然這樣，那我要提個要求。
”

　　他眉心壓下，拎起不悅，“你想趁火打劫？
你有什麼資格提條件？
莫念初，我警告你，在這種情況下最好别惹我。
”

　　“馬上把莫韬放出來，你已經答應過我的。
”

　　她并沒有提不合理的要求。

　　隻不過，把時間縮短了一些而已。

　　她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就死在抽血室裡。

　　男人叉着腰，轉了兩個圈，咬着牙答應下來，“好，我可以讓人馬上放了莫韬，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樣。
”

　　“我人在你這兒，能耍什麼花樣。
”她給宋清子打了個電話，讓她去了友愛醫院，“顧少霆，清子已經去了醫院，她接到人，我就跟你進去抽血。
”

　　男人臉上的肌肉動了動。

　　燈光灑在他的側影上，透着陰狠。

　　“放人。
”他最終打去了電話。

　　宋清子接到莫韬後，給莫念初回了電話，她淺淺地應了句好後，便挂斷了手機。

　　有護士過來接莫念初，去抽血。

　　她便跟着走了過去。

　　醫生拿着單子，問顧少霆，“顧先生，要抽多少？
”

　　“全部。
”

　　他冷冰冰的聲音，從莫念初的身後響起，一字不落地落進她的耳底。

　　全部？

　　她的身子狠狠地顫了一下。

　　費良铮不可思議地看了男人一眼，震驚道，“這樣，她真的會死掉的？
”

　　“隻要能救爺爺。
”

　　費良铮不知道顧少霆是怎麼說出這種，喪盡天良的話來的。

　　這是一條命啊，誰也不能私自拿走别人的生命。

　　不遠處的女人，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淚水滑過眼角，無聲無息。

　　三根冰涼的針頭，紮進她的血管。

　　機器運作，她的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門外。

　　費良铮額角青筋爆顯，他攥着顧少霆的領口，嘶吼，“你到底知不知道，真正能救老爺子的，是莫念初身體裡的抗體，就算，你把她的血全部抽光了，抗體數值也遠遠達不到，可以救老爺子的濃度，老爺子就算被救活，也活不太久，你到底懂不懂啊？
”

　　“那你告訴我，該怎麼救爺爺？
”顧少霆扣住費良铮的手腕，狠狠地把他推了出去，“爺爺他馬上就不行了，我除了這個辦法，還有什麼辦法。
”

　　“就非得救嗎？
你有問過老爺子的意思嗎？
他真的願意痛苦地活下去嗎？
他已經九十歲的高齡了，他真的願意，用二十來歲孫媳婦的命，來換他的命嗎？
”

　　費良铮痛苦地搖着頭。

　　他真的沒有想到，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竟然如此的鐵石心腸，冷酷無情。

　　一連串的質問。

　　讓顧少霆無法回答。

　　他扭過臉去，冷冷地道，“爺爺不會願意去死的。
”

　　那莫念初就該去死？

　　費良铮失望至極。

　　他再也無法留下來，目睹這一切，轉身離開。

　　抽血室裡，機器已經開始工作。

　　随着血液源源不斷地被抽走，莫念初的腦袋也開始越來越迷糊。

　　她看着鮮紅的液體，透過三根粗壯的管子，人虛弱的眼皮打架。

　　抽到一半的時候。

　　莫念初已經快不行了。

　　心率一度達到了每分鐘30次，有時甚至低到了20次。

　　眼瞅着就要人命，醫生不敢再抽了，他跑出來找顧少霆，“人，很虛弱，萬一出了人命，我們醫院擔不起這個責任，先把這部分血，輸給老爺子吧，應該也有效果的。
”

　　顧少霆沒有說話。

　　臉繃得很緊。

　　醫生說完後，就回了采血室。

　　很快，莫念初從裡面推了出來。

　　她昏迷着，整張全白到一種近乎死亡的狀态。

　　他冷漠地看着她，從自己的面前推走，指尖不自覺的收緊。

　　顧林宗走過來，有些不滿，“怎麼就抽了一半？
這怎麼能夠，你爺爺的身體狀況，需要全身換血才能把生命體征維持下去。
”

　　“你想把治病，搞成刑事案件？
”顧少霆冷啐了一口。

　　顧宗林被兒子頂撞，臉色難看，“你沖我吼什麼？
我還是為了讓你爺爺好好活下去，你什麼時候跟少安學學，對我放尊重一點。
”

　　“你還好意思提那個私生子？
”他不妨把話說得再明白一點，“就算爺爺最終去世，隻要這個家裡有我在，你就不要想，把他搞進祖譜，除非你活的命比我長。
”

　　“你……”顧宗林指尖，點了兩下，“……你早晚把我氣死。
”

　　顧宗林剛走。

　　黎少安雙手抄着口袋，閑庭信步地走了過來，他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

　　“要說狠，還得是你啊，這親老婆也能下得去手，我還真想給你鼓個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