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蘇小凝像被什麼神秘的力量擊中一般，整個人瞬間崩潰，噼裡啪啦地往自己臉上打了幾巴掌。

　　“不要，不要顧太太……”她又扯衣服，又抓頭發，“……顧太太，我對不起你，你不要逼我了，不要逼我了，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

　　失控的尖叫劃破了咖啡廳内的甯靜，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莫念初所在的這一隅。

　　服務員見狀，連忙快步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蘇小凝，“小姐，您沒事吧？
需要我幫忙嗎？
我可以為您聯系醫生，或者如果您感到不安，我們也可以報警。
”

　　當所有的人，把不善意的目光，掃向莫念初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女孩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單純。

　　她不像林小婉恃寵而嬌，沒有陸蓁蓁茶裡茶氣。

　　她更沒有許雲煙的明目張膽。

　　她善用自己的弱勢，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憐憫，而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莫念初恍然明白，這個女孩應該是有備而來的。

　　離開咖啡廳。

　　她在車裡坐了許久。

　　蘇小凝蹲在路邊，抱着手機，一邊哭一邊打電話。

　　她猜，這電話要麼打給關韋，要麼打給顧少霆。

　　果然。

　　沒過多久，關韋就出現在了蘇小凝的面前。

　　“怎麼回事？
”關韋的眉頭蹙起，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蘇小凝臉頰上那抹刺眼的指痕上，"這臉是怎麼回事？
是誰對你動了手？
"

　　蘇小凝的眼眸中閃過慌亂，旋即迅速恢複平靜。

　　她輕輕搖頭，嘴角勉強扯出一抹難看的微笑，"關特助，您别擔心，我和顧太太的談得特别好，這傷...隻是個誤會，真的沒人欺負我。
我叫你過來，是想，想求您，求您件事，可以嗎？
"

　　她明明笑着，眼淚卻順着臉頰，啪嗒啪嗒的往下墜。

　　關韋無端生出一絲憐憫，眼神柔和了幾分，“什麼事情？
”

　　“關特助，求你，不要趕我走，我需要這份工作，我開學後會在學校裡找份兼職做的，開學前，請不要讓我丢了工作，我爸爸生病了，家裡急需用錢治療，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請您...不要讓我在這個時候失去依靠，好嗎？
關特助，求你了。
”

　　聽着蘇小凝抽泣哽咽。

　　關韋似乎也明白了什麼。

　　看情況，談得應該是不怎麼愉快。

　　“太太說不讓你工作了嗎？
”

　　蘇小凝搖了搖頭，把臉埋進膝蓋裡，“她沒有說，但是我怕，我怕顧太太她……關特助，我不怕挨打，真的，顧太太心情不好，可以打我，我沒有怨言，但是，我隻求保住這份工作，我沒有别的要求，你幫我說說情好嗎？
”

　　蘇小凝像一朵被冷風吹得搖搖欲墜的小白花。

　　破碎感極強。

　　關韋，擡手把蘇小凝從台階上拉起來。

　　“既然太太沒說什麼，你就安心上你的班好了，太太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也别想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面色複雜，“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

　　莫念初在車裡看到他們一起上了車，然後離去。

　　潸然一笑。

　　明明她那麼努力，考上人人都羨慕的好大學。

　　明明她那麼愛她的家人，為了生計，沒日沒夜地打工。

　　明明她是那麼勵志。

　　誰會相信一個窮苦家庭裡出來的女孩子，有什麼壞心眼呢？

　　今天之前，莫念初也是不相信。

　　可是人心啊……

　　關韋回到公司後。

　　就跟顧少霆講起來，今天蘇小凝和莫念初見面的事情。

　　“顧總，太太好像打蘇小凝了，我看她臉上的指痕還挺明顯的，哭得很傷心的，看起來真是可憐又無助的……”

　　顧少霆心口一緊，“我家阿初，沒有受傷吧？
”

　　關韋：……

　　“顧總，蘇小凝她不敢跟太太動手，受傷的是她。
”

　　顧少霆呼了口氣，心慢慢放進肚子裡，“又沒被打死，受什麼氣都是應該的，誰叫她亂爬我的床，自找的。
”

　　關韋反正心裡是不舒服。

　　“顧總，那如果太太一氣之下，非要讓方小凝丢了工作，這事，你怎麼看？
”

　　顧少霆悠然地倚在老闆椅上，雙腿往桌面上一搭，語氣玩味，“我能怎麼看，坐着看呗。
”

　　“顧總，我的意思是，她也挺可憐的，家裡沒有經濟來源，父親又重病了，要是丢了這份工作，恐怕家裡的開支就要斷了，她其實挺難的，我去接她時，她哭的很傷心。
”

　　顧少霆扯唇，看着關韋，輕笑，“倒是少見你這副悲天憫人的模樣，那她要是被搞丢了工作，你接回家養着，我看你挺像聖母皇太後的。
”

　　關韋：……

　　這是罵他呢。

　　“顧總，您怎麼還……”關韋一時語塞，“顧總，您誤會了，我就是看她不容易，心生憐憫罷了。
”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顧少霆認真的看着男人，輕輕搖頭，眼底深邃，“以公司的名義，我們幫助過很多上不起學的學生，每一個孩子都很可憐，但是你要記住，我們的善意有始有終，有分寸有距離，同樣，這份善意，不可被利用，有時候，要收起你那不必要的同情，明白嗎？
”

　　這個世界上，在生存線上掙紮的人，不在少數。

　　但是，不是每一個貧窮，無助的人，都是善良的。

　　關韋點頭。

　　他明白。

　　“知道了顧總。
”

　　“還有，我要提醒你一點，無論莫念初對蘇小凝做什麼，你都無需插手，我也會完全站在莫念初的這一邊，她要殺了人，我就幫她埋屍，就這麼簡單。
”

　　顧少霆把自己的立場擺得很清楚。

　　他希望關韋，也不要不清醒。

　　“明白。
”

　　晚上。

　　莫念初躺在床上，還在琢磨白天見蘇小凝的事情。

　　關韋應該跟顧少霆說了，她們見面的事情，顧少霆怎麼沒給她打電話呢？

　　不打也好，打了，她更心煩。

　　“叮。
”手機響了一聲。

　　手機屏幕亮起，是短消息。

　　看到顧少霆的名字，莫念初是不想看的。

　　猶豫了一會兒，她點開了他的頭像。

　　顧少霆：老婆睡了嗎？

　　“幹嘛？
”莫念初的指尖在鍵盤上漫不經心地，回複着，簡短冷淡。

　　屏幕另一端，似乎能感受到這份距離感，回複迅速而深情，“老婆，我睡不着，在想你。
”

　　“睡不着，找蘇小凝去，她說，你對他又是摟又抱又摸又親的，就差最後一步了。
”莫念初回複中帶着諷刺和難掩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