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初被晃得心口有些不舒服。

　　她隻不過，不想去參加錢一全的葬禮，錢柏舟就跟變了個人。

　　也幸虧，她沒有一時沖動，答應跟他去領證，讓錢一全得個圓滿。

　　否則。

　　那就不是圓滿了，而是深淵。

　　“錢柏舟，你冷靜一點，放開我。
”

　　“你離開他行嗎？
你以後不要跟他再糾纏了不可以嗎？
”錢柏舟沒有放開莫念初的意思，緊緊地箍着她，情緒越發的難以自控，“隻有我是最适合你的，你為什麼就不能看我一眼？
”

　　“錢柏舟，你弄疼我了……”

　　莫念初怎麼也掙不開錢柏舟的束縛。

　　他的力氣很大，兩支胳膊像要被攥斷一般。

　　“放開她。
”

　　聲音落地，錢柏舟的人也跟着飛了出去，後背撞到牆上，緩緩的滑落至地面上。

　　莫念初重心不穩的，後退了兩步，撞上一堵肉牆，她擡眸望去……

　　顧少霆？

　　他怎麼跑到醫院裡來了？

　　顧少霆擡手扶着莫念初，帶她到一旁坐下，“怎麼樣你？
坐一會兒，我來處理。
”

　　錢柏舟踉跄着從地上起來。

　　憤怒升級，“顧少霆，怎麼哪都有你，這是我和她的事情，輪不到你來插手。
”

　　“我就插手了，怎樣？
”他掰着自己的手指，發出清脆的聲響。

　　錢柏舟當然是打不過顧少霆。

　　他也沒想打。

　　就是覺得顧少霆，這副為愛沖鋒的模樣，有些可笑。

　　“你愛她？
”

　　“不愛她，愛你？
”顧少霆譏笑了一口。

　　錢柏舟突然狂笑了起來。

　　他指着顧少霆，像看一個笑話一般的看着，“你現在愛她？
顧少霆，你知道她是誰嗎？
你知道你以前是怎麼對她的嗎？
你告訴我，你現在愛她？
你真是可笑。
”

　　顧少霆的眉心微微擰起，透着困惑。

　　錢柏舟在說什麼？

　　什麼以前，怎麼對她的？

　　“顧少霆，你以前把她往死裡整的時候，怎麼沒聽你說你愛她？
現在失去記憶了，你的愛還洶湧澎湃了？
”

　　莫念初眼看着錢柏舟就要把她是誰，告訴顧少霆。

　　三步并作兩步，直接來到他的面前，制止他再說下去，“錢柏舟，你理智一點行嗎？
”

　　“怎麼？
怕了？
怕他知道你是誰，不再愛你了？
”錢柏舟身子搖晃着，臉上的笑又苦澀又嘲弄，“我說過的，這個世上，隻有我是無條件愛你的，顧少霆的愛，根本不配叫做愛，他就是見色起意，他就是生理需要，這個世上，隻有柏拉圖的愛，才算愛。
”

　　莫念初擰起眉心，看着失态的錢柏舟。

　　她突然感覺有些陌生。

　　“柏舟哥，我知道你和你的家人都對我很好，但是……，我作為老師的學生，也盡量滿足了他生前的願望，領結婚證這事，我确實辦不到，希望你能理解。
”

　　顧少霆：……

　　他聽到什麼了？

　　錢柏舟還要跟她領結婚證？

　　“你們錢家人，還真是卑鄙龌龊。
”他緊皺起眉心，話語中充滿了諷刺，“訂個假婚也就罷了，還妄想結婚，你怎麼想得那麼美呢。
”

　　“跟你有什麼關系。
”錢柏舟不知道顧少霆哪來的優越性，“你以為她不嫁我，就會嫁給你了，一個火坑，沒人會跳兩次。
”

　　“夠了。
”莫念初不希望錢柏舟再說下去，“不要再說了，老師的後事還需要你去處理，跟師母說一聲抱歉吧。
”

　　莫念初拉起顧少霆離開。

　　事到如今，她隻能說自己的善良和好心，被辜負了。

　　她怪錢柏舟嗎？

　　她不怪他。

　　她相信他冷靜下來，一定會好好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

　　坐進顧少霆的車裡。

　　莫念初沉悶了許久，才緩緩地動唇問他，“你怎麼跑到醫院裡來了？
”

　　“不放心你。
”他一個人在家裡，也吃不下什麼，“錢一全去世了？
”

　　“嗯，老師他走了，所以柏舟哥他才會情緒失控。
”她能理解錢柏舟的心情，失去親人的痛，她能感同身受，“有些胡言亂語了。
”

　　錢柏舟有些話，确實說得顧少霆摸不着頭腦。

　　但，真的是胡言亂語嗎？

　　顧少霆沒問莫念初，他想，就算是他問，莫念初也會找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真相，還得自己去尋找。

　　“他是想假戲真做，你拒絕了，所以他失控了。
”

　　“你……怎麼知道，我跟他訂婚是假的？
”莫念初略顯驚訝。

　　她并不覺得自己演得有多麼假，而且錢柏舟确實也是喜歡她的，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很難猜嗎？
”愛不愛一個人，眼神就能看出來。

　　莫念初也現在沒有力氣來深究這件事情，“先送我回家吧。
”

　　“好。
”

　　……

　　幾天後。

　　顧少承乘坐的飛機落地江城。

　　顧少霆親自來接他。

　　“顧醫生，歡迎回國。
”

　　顧少承咧嘴笑了笑，給了顧少霆一個大大的擁抱，“哥，你這樣叫我，我有點心虛啊。
”

　　“當年你堅持學醫，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栽到你手裡。
”

　　顧少承已經聽關韋把顧少霆的情況說了。

　　其實，治療失憶，并沒有太好的辦法。

　　要麼電擊，要麼手術。

　　得看具體情況。

　　但效果誰也保證不了。

　　“哥，這萬一失憶沒治好，再把你治成傻子了，怎麼辦？
”

　　看着顧少承一副不懷好意的逗趣模樣，顧少霆擡起手肘給了他一下，“你敢把我治成傻子，那就得做好給我養老的準備。
”

　　“别。
”

　　兩兄弟，說說笑笑的，準備從機場先回顧家老宅。

　　當年，顧少承的父母離婚，母親改嫁到另一豪門後，就再也沒有與他來往過。

　　那時他也就五六歲樣子，雖然父親并沒有抛棄他，但他大部分時間是在蘇蕙儀的身邊生活。

　　與顧家姐弟的情分，也很深厚。

　　回老宅的路上。

　　顧少霆給莫念初打了個電話，想約她一起回老宅坐坐，順便見見他的家人。

　　但他沒說實情，隻是說，那天的晚餐沒吃成，想再補一個。

　　莫念初沒好意思拒絕，答應了下來。

　　站在小區門口。

　　看着顧少霆的車子緩緩地在她面前停下。

　　車窗緩降，陽光斜斜地灑入車内。

　　莫念初與顧少承的視線，在突如其來的光線中，不期而遇。

　　二人毫無防備的眼神中，都充滿了驚訝與疑惑。

　　顧少承：……這不是他的嫂子嗎？
（聽說……死了，消息錯誤嗎？
）

　　莫念初：……這不是顧少霆叔家的弟弟嗎？

　　顧少承轉過臉來看向顧少霆，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線索，“哥，這……”

　　“我給你介紹一下，她叫遲妩，我的一個朋友。
”他輕描淡寫地介紹。

　　“遲……妩？
”顧少承似乎明白了。

　　顧少霆失憶，怕不是把自己的老婆都給忘了吧。

　　顧少承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複雜的表情，更多的是對顧少霆的同情。

　　他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遲……姐姐好。
”

　　莫念初有點想打退堂鼓了。

　　“要不，我們改天再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