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清醒
她當時隻是一個被寵壞的四歲孩子,餓極了,除了床頭櫃上的飯菜,沒有其它果腹的食物,她支撐不下去,邊吃邊哭邊罵。
那些飯菜跟她以前吃的那些味道和口感相差甚遠,她勉強吃幾口,味同嚼蠟,實在難以下咽。
那段時間,她迅速消瘦,原本白淨的模樣,瘦骨嶙峋,面色蠟黃,油量的頭發跟枯草樣。
身上有傷,她沒有辦法去洗手間,隻能在床上解決,傭人清理的敷衍,整個房間彌漫着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用她的話說,她像是被丢在垃圾堆裡的垃圾,随時都能腐爛。
多年後,當我聽到她用平靜的話語說出那段經曆時,我對她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那時她年紀小,尚未形成正确的三觀,沈彩桦是想毀掉她,讓許父徹底放棄她。
已許微棠當時的心智,哪裡能想到這些。
她覺得隻要沈彩桦出院,她的生活會回到從前。
在她的期盼中,沈彩桦一周後出院。
在沈彩桦出院前,她的卧房被挪到閣樓。
閣樓裝修簡陋,平日裡是放雜物的地方。
在許微棠搬進去前,房間簡單打掃過,放着一張一米五的床,一張小圓桌,一個單人沙發和一個可以移動的簡易衣櫃。
跟許母為了迎接許微棠出生,精心布置的房間比起來,閣樓像是貧民窟,
閣樓裡沒有取暖設備,是整棟别墅最冷的地方。
江州冬天寒冷,最低氣溫達到零下十幾度。
瘦弱的許微棠剛踏入閣樓,就冷的渾身打顫,想要離開。
傭人之前經常被她欺負,對她厭惡至極,一把将她推倒在地,鎖上門,離開。
“你放我出去!
我不要待在這裡!
”許微棠一身的骨頭,摔在地上時,疼的哇哇大叫。
她爬起身,拍打着門,“等沈姨回來,她一定會放我出去,到時候我會把你們統統趕出許家!
”、
許薇棠的威脅适得其反,讓傭人對她的态度更加惡劣。
日子一天天過去,許微棠被囚在小小的閣樓中,不許她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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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偶爾從閣樓的玻璃窗裡,看到許父離開的身影和沈彩桦在花園中散步,她試圖拍打着窗戶,引起她們的注意。
沈彩桦有幾次擡頭,她不斷地跟對方揮手。
沈彩桦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許微棠難過極了。
終于有天傭人給她送飯時,忘記鎖門,她匆匆離開頂樓,去主卧找沈彩桦求助。
她怕驚動傭人,悄悄擰開房門,進入房間。
此時,沈彩桦正在打電話。
許微棠聽到她的聲音,委屈跟開了閘的洪水樣,瞬間傾瀉而出。
她想要叫沈彩桦,因為太過傷心,一時失了聲。
她沒有辦法發出聲音,驚恐地摸着脖子,站在原地。
“媽,我按照你教我的方法,對待小丫頭,她被我縱的無法無天,一點道理都聽不進去,成為别人眼中天生的壞種。
”沈彩桦輕撫隆起的小腹,臉上籠着一層慈愛的光輝,“她把我‘推到’後,邵琛對她徹底失望。
他打算将她送到寄宿學校,我建議讓她在家裡再休養一段時間。
”
“也就是你心地善良。
”電話那頭人嬌笑着說,“小孩子抵抗力不好,在修養期間誰知道會發生點什麼。
”
“許家家大業大,那孩子已經被養壞了,如同一個定時炸彈,随時都能讓許家蒙羞。
邵琛是個好面子的,如果那孩子沒了,他當時會有些難受,時間長了,隻剩慶幸。
”
沈彩桦的話語如同一劑良藥,讓許微棠找回了聲音。
那日在浴室,許微棠并未推沈彩桦,沈彩桦作為當事人,她應該十分清楚,是她自己摔倒在地。
就算是别人誤會許微棠,她也會為她澄清,她剛才的話,讓許微棠的世界徹底崩塌。
這陣子她受到了太多的冷眼和嘲諷,她知道沈彩桦不會幫她。
她沒有驚動沈彩桦,匆匆離開,回到閣樓,想起自己的母親,她哭的格外上心。
與母親相處的一幕幕不斷掠過腦海,那一聲聲“囡囡乖”,竟讓她明白了自己錯在哪裡。
她知道在這個家,她隻有變得乖巧懂事,才能離開閣樓。
從那天開始,她不再哭鬧,安靜乖巧,對待傭人的态度也好了起來。
剛開始傭人對她冷臉相待,她依舊“姐姐,姐姐”的叫着。
許微棠本就長得好看,她努力吃飯後,削痩的臉頰已經慢慢變回了小孩子特有的嬰兒肥,跟個洋娃娃似的。
人們對好看的人會多幾分包容,随着時間的推移,傭人對她的态度好了許多。
許微棠會讓傭人幫她去原來的房間拿幾本書打發時間,有次許父撞見傭人給許微棠送書,随口說了句,“你給她送過去,她要隻會撕掉。
”
“最近大小姐變化很大,不但能靜下來看書,還能把書裡面的内容全部講述出來!
”
“她不鬧了?
”
許父最近工作忙,每天回來已是深夜,許微棠的事,他隻是從沈彩桦的口中知道一星半點。
自從許微棠被關到閣樓裡,沈彩桦覺得高枕無憂,趁着懷孕養胎期間,努力提升學曆,為将來重新回到職場做準備。
她最近課多,沒有過問許微棠的事,不知道她的變化。
“大小姐早就不鬧了。
每天安靜的吃飯,看書,有時候會坐在窗邊發呆。
”
“你把書給她送過去吧。
”
“好的,許總。
”
傭人的話,激發了許父心中剩餘的那點父愛。
當晚睡不着時,他去了閣樓。
許微棠已經睡下,閣樓中沒有開燈,她怕黑沒有拉窗簾,月光透過窗戶,傾灑到許微棠的床上。
小小的人兒蜷縮成一團,懷中抱着一個貼着許母照片的玩偶。
許父和許母是商業聯姻的,婚後兩人感情逐漸加深,屬于先婚後愛,許父看到許母的照片,對許微棠生出一絲愧疚。
他拿過她放在枕邊的書翻開,書中夾着一張畫,畫中是許父許母和許微棠,沈彩桦站在三人旁邊笑的十分開心。
那幅畫看上去和諧溫馨,許父心裡卻不是滋味。